“傻孩,怎么是你的错,只是你听好了,像顾小这样的人,本就不是我们能够肖想的。”说着月芳的目光落向楼外,临近年关家家都变得闹了,可楼中却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顾怜玉不说话了,正是因为谢家发迹了,长考取了功名,月芳才更加不能留……清贫之士考取功名是励志,靠家中男童卖得的钱,被人知只要被人在背后戳一辈的。所以谢家将月芳送了回来,和鸨父联手,要将他在男娼馆中关一辈。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多嘴,顾小,顾小她也不会……”长映焦急的拉他的袖。
鸨父龌龊的笑着,他搓了搓手将月芳的契收回来:“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个价只是要让他这辈都还不起而已,谢家人可不希望他从这里去。”
“你说什么……”顾怜玉本无法理解鸨父说的话,那些人分明是他的血亲,若是昔时穷困潦倒倒也罢了,可是月芳自赎是清清白白的阁,又怎会被亲人再送回来。
顾小自从那日他失态闯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鸨父没罚他,月芳哥哥也没怪他,可看着哥哥每日借酒浇愁的模样,长映觉得他倒还不如狠狠骂他一顿。过几日便是除夕,想来顾小早随着商队一起回到南方去了,一别至少大半年,不知何时能再见,见了面她边又是否已经寻乐新,长映甚至不确定月芳哥哥还等不等得起。
“一群混账!”顾怜玉难得失态开骂。
“哥哥,是我错了。”长映想去收月芳的酒杯,却被他拍掉手。
15
顾怜玉见了金价便不再来了。
这六年中,顾怜玉每年都来光顾月芳,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他亲见她的成长,初见时的直纯粹,遭难时的无助,后来接替爹爹撑起顾家家业,再到如今她成为淮南商行中最年轻的东家。他是笼中鸟,而她却在
“他哥哥中了榜,要朝官了。”鸨父倒是在这时语调沉了些:“月芳早些年在汴京场上是了名的,顾小觉得场上的婊,和即将走上仕途的青年才俊,谢家会选择哪一个?”
他很认真的将那些用自己的血肉换来的钱存,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在掌心里写自己的名字。他才不是月芳,他姓谢名衡,家在庆州,那里的冬季就算再冷,家里的哥哥也会将他裹在被里哄他睡。他定决心要好好的回去,即便沦落到这样一个污秽之地,他也不许自己沉沦去……
“月芳哥哥,别再喝了……”长映看着月芳晚膳都没吃,只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担心的劝。
鸨父见她真的发怒,识相的收起嘴角:“当年啊,月芳想走,他也不年轻了,虽然扣了他还有几年可赚,但他那个脾气,留着对我也没好不是。”说这他指了指月芳的契:“我是放人了,可他连城门都没又给送回来了,谢家人亲自送的。”
这事本在意料之中,月芳未指望也从未期待过,明明从一开始就知一切不过是顾小的一时兴起,他明明见过那么多伪善的面孔,听过那么多虚假的谎言,可不知为何她的不告而别,会让他到如此难受,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更不敢想明白是为什么……
“你去睡吧,只这么些酒我不会醉的。”月芳笑得温和,过去被灌到吐的次数他都数不过来,如今习惯了这黄汤,便是连想要将自己灌醉都不能了。说着他拍了拍长映的肩膀,让他安心。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怜玉咬牙切齿的瞪着鸨父。
“我不过是开门生意罢了,和您是差不多的人,月芳虽是个麻烦,但便宜我还是要占,钱我也不能不赚,如今他当然不值这个价了,给八十两金我便让顾小把人带走如何?”鸨父像是看准了顾怜玉珍惜月芳的心思,晃了晃手指笑。
从不把他当人,却也愿意在他上花费大笔银钱。
“这个数?”顾怜玉看着那张契抬了嗓音,月芳第二次典卖已经是二十五岁,这个年纪就算相貌倾城倾国,又怎可能在倚竹楼卖一百两金的价格。
他就是个满污秽的人,无论如何都挣扎都脱不泥沼……
“我跟您说实话吧,就算当时这一百两金我没给,可这张契上有月芳亲爹的手印,谁又会替他讨这个公?”是的,哪怕鸨父当时一个都没,哪怕这张契是凭空造的,纸可以旧,字迹可以模仿,可上面那个刺的红泥手印却是月芳的亲人又一次摁上的,赎金足足翻了十倍,他这一辈都不再还的起。良为娼也许还能有个说法,可月芳本就是男娼,便是连见官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