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谋划——倘若祝晚棠犹不满足,打算独自疏解,她便辖制那只左手,看他敢不敢用右手自戳谎言。
然而丈夫反应乎意料,他似乎意识到这是她在有心戏耍,稍微呆愣片刻,随后摇一摇,伸手拿过她的方帕,开始安静拭。
“你又作我。”祝晚棠凑近她的耳畔,语气听不抱怨委屈,甚至隐笑意,一种无可奈何、唯有包容的苦笑,“睡吧。”
一语毕,他熄灭烛火,只余丝缕月华遗在帷帐边缘,瞳深乌沉沉的,不知想些什么。
苏柔意外于他的老实,但也知晓分寸,今日若是贪图纵火,让他积压狠了,明日便是自己倒霉,当环住丈夫,枕着那规律心,跌酣梦深。
翌日饱睡而醒,帘一掀,瞧见祝晚棠穿齐整坐在侧,俯拾起她前的一缕青丝,握在手中细细赏玩。
“醒了?”他笑,拿发尾轻轻瘙着她的鼻尖,惹来细微意,险些打嚏。
苏柔嘤咛起来,连忙钻被衾躲闪,不想对方竟用微凉手指追逐而来,故意抚向后颈,两人就此嬉闹一阵之后,她才缓缓起换衣。
房间布置得相当和,东西两角备有炭盆,意自赤红焰苗尽氤氲腾升,即便肌肤在外,也不觉清寒。苏柔在这熏然之中掀开搭,正要缓慢褪腰间那条月事带,却见祝晚棠从旁端来温,搁在床柜上面,:“我来帮你。”
台词听着颇为耳熟,可惜苏柔一时半会未能悟丈夫的满腹坏,仍是揶揄着笑:“手不疼啦?”
“不疼,一也不疼。”大约有了昨晚教训,祝晚棠表现很是坦诚,不再佯装吃痛,大而黑亮的瞳满是真挚,伸手替她拉开裈,殷切远胜平日。
世间之人多将癸视为不洁不净之,百般忌讳,以为腌臜。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天癸至,然而母亲早逝,嬷嬷也被送返还乡,无人教导此为女必经之事。血静默洇染衣裙,她却犹未觉察,孤走过家中大小楼阁,直至偶遇师兄,对方惊诧之误会是她受伤,连忙上禀通报。
此事便被父亲及叔伯长辈知晓,勒令将她封锁屋中,不许踏足院外,随后遣人仔细洒扫她沿途经过的每地界。
许是习武之人自有诸多讲究吧,苏柔这样思忖着。但是时至今日,她仍清楚记得父亲那隐嫌恶的目光,她的血,她那象征生命与阴柔的血气,破坏了他们的清净。
也就是祝晚棠——素日自恃着夫妻理应坦诚,成婚以后毫不避忌,恨不得化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泥人,哪里还会在乎这些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