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自己长上了翅膀,想要飞一飞,自然而然地将他的家乡选为了目的地。我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三个小时后起飞,倒也不赶,反正没什么行李可收拾,只要安顿好家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活阿盖就好。
此刻我被理想主义百分百侵占了大脑,又还没吃到苦,因此胆比天大,只往双肩包里装了几件换洗衣、我自己的银行卡、楚悉送我的非洲木雕就了门。行李中本来还应该有那本书,不是樊忆川的而是楚悉的那本,可我却没在他的房间里找到。
语言和图像是一对一联动的,每个单词都有对应的形象,每个人的都掌握一套独一无二的词语画面对库。此时此刻我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由”和楚悉的老家被我成了对。偏偏对他来说那里是最不自由的地方。
阿盖被我放在门外,紧贴着墙角,我拜托了许若楠来带走帮我养一段时间。完成“托孤”后,我将钥匙投了一楼的信箱里。一共两把,一把是我的,一把是楚悉的,他临走时扔给了樊忆川,樊忆川又还给了我。钥匙受到重力召落到信箱底发声响的瞬间,我与这间房完成了彻底的告别。
我突然记起院那天樊忆川说重力是质对孤独的反应。这一对钥匙共同掉信箱,大概不会孤独,看来他说得不对。重力的存在是为了证明告别的泛滥。泛滥的东西都普普通通,不备特别的价值,不值得倾注过多的关心。毕竟抬起脚迈一步,就算对上一脚所踩土地的告别,多的时候一天可以告别几万次。
我一气说完,一秒未等立即挂断了电话。我到自己的心脏加速狂,仿佛一颗在地上弹动的乒乓球,越是弹不起来,倒弹得越快。
背靠灰的锥形,注视我所认为的“自由”。奇妙的是自由本来让我联想到飞翔,飞翔又是地球上最鲜活的动势
我在楚悉老家的县城里住了几天,除了吃饭睡觉沿着路随便走走以外只了一件事――每天午到棋牌室旁边,靠着只剩半人的大烟囱残迹坐一会,不再往村里面走,所以没有见到楚悉的妈妈。
像我爸这种父亲都没什么创意,就那一套方法――从不浪费时间有来有往,只信奉等级严密的向理,不服从就制裁,不论要制裁的对象是别人还是我。他信他用大半辈积累来的资源有无限的力量,毕竟早就在别验证过无数次。于是我抢在前面说,我知您会怎么,停了我的信用卡,把我扫地门,再收回您给过我的一切。我全接受,今天就搬去。
打开衣柜、储柜、看向屋里四的陈设――只要能我的视线的品仿佛都不属于我。我到所有“我的东西”都有我爸的份,驴脾气上,一件也不想带走。
从信箱银的金属表面我看到自己隐隐约约的影,前浮现里面在黑暗中平躺着的两把钥匙,与我银的脸重叠。
“我是个自由人了”这个结论在我脑袋里响个不停。接着我的前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望不到边际的农田、七零八落的矮房、灰扑扑的麻将馆和被斩断大分的烟囱还有一堆黑白照片里唯一一张没发挥彩照相机能力的彩照片。
声,我知吐来的气息一定拖着一串严苛的话。我不想听,不听也知他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