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穆动作微滞,忙借着侧放钗环的动作掩饰过去,“殿……”
“殿说夜深伤,您还是多保重些。”侍女恪尽职守地转述主的话。
安国静默地望向铜镜,黎太平素不常这样的事,动作生涩,但胜在足够耐心。几缕发丝纠结在一起,黎穆俯慢慢解开。于是镜中人影便也缠绵,鸳鸯交颈,恍若恩眷侣。
“……只是动作太慢了些。”她不满地晃了晃,带得满珠翠落。
鸡汤同样熬得香,但黎穆并没有分太多心神品尝。
侍女声音渐弱,虽然她是安国公主边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主仿佛有些用力过猛了,哪怕没用晚膳,也不可能一次用这般多汤的吧?
“唔,”安国坐正了些,似乎颇有不满地
笔轱辘辘落,在桌案上留长长的墨痕,却没能被妥帖地捡起收好。
她又拿一只带盖的碗底很深的瓷碗,小声:“您就当喝参茶了?”
他安静地重新捧起发丝,慢慢梳通,心想,这香倒也像极了它的主人,明河月,可望不可亲。
黎穆安静地听完那侍女磕磕绊绊的说辞,慢慢端起那几乎有一海碗的“参茶”,送至唇边。
侍女虽然胆怯,目光却不自觉窥向他的脸。
纸上的墨迹开始动,黎穆试图拿起笔完成奏折上最后一容,却被腹中的意搅得无法集中力。勉写了几行,一滴墨迹便从颤抖的笔尖滴落,在整洁的纸上晕开一大片墨渍。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他知,这也是安国公主计划的一分,要他在人的注视,无法拒绝地饮这过量的补品。
黎穆双手交叠在前,垂看了会儿桌上晃动的油灯。
安国公主笑笑。
可或许是太妃难得关怀姿态,太殿并未动怒,他甚至很给面地当场便了几“参茶”,并表示就留在这里,他会喝完。
香甜的汤羹缓解了一整天未的饥饿,但显然也给消化了几盏茶的膀胱添了更重的负担。
寝。
――但愿黎太也能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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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盏灯大约能正常燃烧一个时辰左右,这意味着安国公主要求的忍耐时间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在此期间,他最好自觉一。
阿红惊了一,太妃却好像并不意外,瞥了更漏,换上温婉的笑意:“太回来了,”她侧过脸,在烛光的阴影里投去意味深长的打量,“公事可要紧?”
黎穆手急快地接住一支被发丝勾缠住的金钿,小心翼翼地取,没让钿的花饰扯痛她。安国公主浑然未觉,反倒顺势倚在他上,自顾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乐得不拆穿黎太,任由他努力维护所谓东琴瑟和鸣的假象。毕竟,看黎太绞尽脑汁在一众人面前为她的所作所为找借也很有趣,不是吗?
黎穆这才觉得不对:“您……喝酒了?是桂花?”
侍女阿红扶着太妃坐在镜前,从铜镜里看到了后走近的模糊人影。
他弯扶住怀中人,颇无奈,原本以为桂花香气是帝公主发上的香泽,未想竟是佳酿。
侍女大松气,庆幸自己没有巧成拙。她照太妃的吩咐替太添了盏灯,便福退了。
但黎太清楚理由不是这个。
侍女已经告退,但他仍慢慢喝所有被送来的,迫自己忍耐腹中被汁灌满的觉。
但安国公主知不是。许多人都曾揣测和质疑昔日的帝台公主究竟能不能成为未来的黎王后,正如黎穆主东后没有一日不在费心筹划、殚竭虑,他们只是被困于无用份里的一对怨偶……不,或许――盟友?故人?
他必须餐后品茗的姿态,装作自己并未到那过分的饱腹,才勉为公主刻意的行为粉饰太平。
“让公主久等了。”黎穆从阿红手中接过羊角梳,细致妥帖地为帝公主梳通长发。
黎穆替她散开长发,隐隐嗅到桂花的香气,疏迹远,暗香清幽。手中的发丝落,香气便也消匿。
黎太怔愣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长长叹了气,默默闭上。
,殿午歇醒后亲自到灶上盯了许久,吩咐厨房将浮沫和油腻撇尽,只留清亮如泉的汤,给您养的……”
顺着的汤汁正在一挤占腹中的空间。
安国公主有一密的青丝,日日被侍女们心养护着,打理起来总要花费不少功夫。
安国公主笑支颐,欣赏镜中的人影,“阿黎今日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