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短  其五・中

        【其五・捣寒衣                  中】

        “汪！”

        yan见众人依次jin门，木扉即将合拢，一声清脆犬吠适时响起，提示槛阶之外尚有来客。

        柳绿烟脚步一滞，随即有些不知所措，担忧动wu贸然登堂ru室，会引发主人家反gan，只低声对着脚边小狗安抚dao：“福仔乖，在门kou等我。”

        苏柔闻声回tou，见那小狗尾巴甩动huan快，便笑dao：“无妨，让它jin来吧。”

        说罢，微一抬手，继续引着两人行往正堂。

        柳绿烟便携着福仔走在队伍末端，双手紧握篾篮，一味低tou跟随，不敢多听多看。与她的谨小慎微相反，同行的王清倒是频频环顾左右，留意打量周遭环境――她是商贩chushen，平时zuo惯了生意，总ai通过衣shi住行推测客人的shen家几何。

        院宅不算深阔，砖瓦虽旧，却几乎没有落叶青苔痕迹，较之前次所见，更为整洁廓清，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认真洒扫。庭院中心置了一ding鱼纹石缸，蓄着连日雨lou，四面白墙倒映影影绰绰的绿竹，风chui枝叶摇动，很有几分雅意，填补了空旷之gan。而左右厢房门前各自摆有盆栽，在这渐寒的深秋中郁郁苍翠，生机盎然。

        不多时，一行人ru了nei堂，甫一jin门，便觉nuan气扑面，鼻尖充盈着馥郁芬芳，熏熏然恍惚置shenchun日，也不知烧了哪种炭火，竟然全无烟气。

        “炭火烧得好旺盛呢，屋里nuan烘烘的，倒似提前过冬了。”

        室nei温度略gao，袄衣捂在shen上，难免显得又紧又闷，王清一面扯动袖kou散re，一面笑dao。

        苏柔han笑应了声：“我ti质虚弱，有些畏寒，所以平日总要多烧些炭火取nuan。”说话间，她邀两人ru座，自己起shen去了nuan阁，预备端chu茶dian招待来客。

        待到那抹纤细shen影袅袅转ru屏风后，王清这才移开目光，继续保持好奇打量。屋中立有四gen梁zhu，是寻常三开间样式，一应陈设素简，正厅摆了几张檀木太师椅，案前放有chunshui秋山的圆盘摆件，旁侧立着一个冰裂纹样的白玉花樽，当中斜cha几簇文心兰，已然chouchu花剑，不日即将盛开。

        虽说质朴了些，不过……

        王清垂眸看向地面，那里铺着一张宝蓝se绒毯，四隅图纹jing1mei繁复，更兼对称工整，踏足其上，chu2ganruan而厚实，应是羊mao掺杂棉纱制成的。绒毯之上，更有一座如意足火盆架，里面正燃着几gen白炭，焰光微弱，re气蒸腾――这可不是普通人家应有的布置。

        她在心中多少有了估量，又往两侧瞥去，但见右面是间nuan阁，ruan榻火笼一应俱全，至于左边，则垂xia几重纱帘，虚虚遮掩nei中光景，隐约瞧chu一dao楼梯轮廓，似是通往二楼。

        一番扫视结束，她对着shen边的柳绿烟轻声说dao：“放心，我看这事可行……苏娘zi家里烧得可是银骨炭。”

        话中所指，自然是feng穷一事了，之所以如此笃定，乃是因为炭火价贵，寻常百姓非到寒冬腊月断断不肯轻用。至于银骨炭更是罕见，所用者非富即贵，她只在前年去县令孙老爷家里拜寿时见过，见那炭条se白如霜，不生烟雾，故而印象深刻。

        有了这句保证，柳绿烟心中忐忑之意消散大半，dian了diantou，随后解xia帷帽，louchu一张清瘦脸庞，约莫三十上xia，五官秀气，却无任何妆dian修饰，长发平平整整盘于脑后，斜cha两gen木簪，pei上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整ti素淡至极，形成寡妇特有槁木姿态。

        “真是劳烦婶zi为我费心。”

        “嗨，哪儿的话，小时候我受了你爹娘不少照顾，现在你日zi难过，我来帮衬一把，那是理所应当的，别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听着怪生分的。”

        她们二人年纪虽不相仿，可是老宅挨得极近，彼此qing分便如亲生姊妹一般，非比寻常。

        早年间天xia鼎沸，民不聊生，yan瞧她膝xia无儿无女，周家那群豺狼虎豹分了家产，吞了嫁妆，更为挣个贞节牌坊减免征税，bi1她守寡不说，甚至想将她活活饿死殉qing，若非王清时常暗中接济，恐怕早就去见了那个短命夭寿的丈夫。

        不过近年朝局稳定，加之皇帝颁旨xia令推倒所有贞节牌坊，柳绿烟再也无法带来任何利益，自然失去立足之地，年初便被赶chu了家门，万幸仍有王清从旁帮衬，又肯为她奔波周全，这才勉qiang靠着针黹纺纱度日。

        念此恩qing，柳绿烟心xiagan动更甚，还yu答谢，忽听一阵脚步靠近，原是苏柔端着茶盏果dianchu来了，当xia止住话音，连忙转tou冲着这位女主人颔首致意。

        苏柔右耳半聋，听力自然不及丈夫min锐，因此不知两名客人交liunei容，然而她的心思素来细腻，知晓对方shen为铁匠铺z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