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黎小心翼翼抚着花环，与她并肩举目眺望，脚青山白浪，千重万叠，云梦大泽的景致仿佛永远安谧长宁。

        只听那翳鸟怒：“他本没有送！他全私吞了！他还送给了一个采药女！这天杀的红贼！我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日实在愉悦，待到归家之时，苻黎终于叫住了白姑娘，他盯着脚尖忸怩片刻，然后诚恳谢：“……白姑娘，谢谢你编的花环。”

        大概错觉吧。

        作为山中走兽，虽然可以分辨分药材，奈何镜山种类繁多，左边一株碧玉树，右边一朵竹月花，俱是青绿颜，七七八八采了一堆，不过片刻功夫，已然积满衣兜。

        把它慌慌张张掖回衣袍里面，他赶紧看向侧之人，发现她正如常远观山河景象，神澹淡，没有留意到他那遮掩举动。

        见来者不善，苻黎刚要诀遁走，奈何形一动，发细微足音，暴自所在方位。

        苻黎依言凑上前去，顺应她的手势俯，那花环便轻轻在了自己上。

        不等对方客气两句，又不知从哪抱一袋满满当当的珠宝，往她怀里去。

        还好还好。

        苻黎颈上汗微微竖立，立时警觉回首，却见白姑娘兀自低忙碌，不由到疑惑。他在心底泛起嘀咕，揣测莫非是在上方，便仰望向天幕，但那日轮悬，明光浩辉亮，实在灼痛双目，他只略瞧了两，旋即低去，再反复了数次，仍未觉异样源。

        苻黎顿狐命休矣，抱着脑袋，再度狼狈窜逃于灌木之中。

        方走一棵小芽苗，忽觉背后传来微妙不适之，似乎有谁正在暗窥视着他，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这个送给你——”话音落，他便闪跃山路，疾步没密林之间。

        那袋中除了先前提及的翳珀，还有无数玛瑙玉髓、翡翠晶矿以及湖畔一带花纹别致的鹅卵石，甚至掺了几颗巴蛇所托的招凉珠——他知这个行为太不厚，可是讨老婆要紧，苻黎唯有把他所有的一切珍贵拱手奉上。

        他其实应当留观察她的反应，兴许她会为此展笑颜，可他既紧张又忐忑，隐隐约约担忧万一没能投其所好，若如从前那般再被她轻推婉拒，反而不，脆直接走开算了。

        白姑娘原本坐在山崖边缘，迎风远眺，看着他带来的那堆小山，多少有些哑然——花草虽多，正经有用的却没几个。可她并未生薄责之意，只选了几柔韧细枝，十指翻飞间，一致花环编织而成。

        他摇摇，将这一古怪抛之脑后，接着捧起花药，献宝似的把它们放到药篓旁边，自己则远远坐好，乖巧等待白姑娘挑拣。

        巴蛇声音沉沉，颇有山雨来之势。

        像是心湖乍起波澜，一圈清漪散去，只余苻黎呆愣原地，宛如石像泥塑，半晌之后忽后传来窸窣动静，低看去，竟是他的狐狸尾巴在来回快扫动地面，也不知是几时现原型来的。

        对不住了巴蛇兄，成家以后他会十倍偿还的。

        “来。”她朝他招呼。

        苻黎打好盘算，嘴里忍不住哼起小调，觉浑洋溢粉红泡沫，看山山空翠，看澄霁，满目的大好，何其舒畅怡人，不对，怡狐。

        即便白姑娘不这些外之，然而作为人类，总得花钱开销，苻黎知她会定期山前往村镇医馆，卖药之余，也会坐诊施针，获取酬金。那么她大可以把这袋珠宝换成银钱，它足够使她过上富裕优渥的生活，再不必每日辛苦外了。

        正思索明日的送礼清单，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动静，循声看去，居然是他的邻居巴蛇缓缓涉而来，侧紧随一只五彩巨鸟，双翅猎猎震动，啸音破空。

缓缓走至峰向阳，那里有着一片天然药圃，白姑娘解背篓，独自行采摘，苻黎则在旁侧默默注视片刻，发觉她总是择选一类青绿草植，当卷起袖，劲满满地跑到蓊郁芳草深协助搜寻。

        “喂，烟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