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夜，也许是那一封迟来的序，许久未zuo梦的曹谨行，zuo了一个梦。

        看屋nei陈列，这是司礼监随堂办事的屋zi，朦朦胧胧竟是回到他刚升随堂的那段时日。

        此时郑之惠从屋外走来，他还穿shen红贴里，缀着麒麟补zi，正是他刚ru司礼监所穿。怀里抱着很多贺礼，颇有些摇摇yu坠，“自己”就上前帮他分了一bu分放在桌上。

        郑之惠也放xia那些贺礼，倚靠在桌上长chu1一kou气，脸上正是许久未见的神采飞扬，“没想到我能和你一起升随堂办事，以后我也再不是监官了。你说我是不是沾了你的光，万岁顺便勾了我？”

        “自己”笑他：“莫打趣，你若没真才实学，万岁是不会提ba你。自魏忠贤后，万岁对nei臣提防甚重，今后你我在司礼监zuo事，也要小心才是。”

        郑之惠自嘲一笑：“什么真才实学？chu的题目就是‘事君能致其shen’，我只不过写伺候主zi可以舍去自己xing命罢了。万岁只需我认得字，我的学问如何对一个nu婢来说有何重要？nu婢只要忠心就够。”

        “自己”叹了kou气，“之惠，以后在司礼监不可再说这话。你我现已是随堂，以后都要chu1理机务，以免招来祸端。”

        “哎呀，明明你我一般年岁，怎么每次都是你说教我。”郑之惠走过去推他，“不说了。今天王公已经在剖金楼摆宴，庆祝你我升随堂，宋公和文政都等着呢，快跟我走，化淳。”

        化淳？这是什么名字？曹谨行震惊于郑之惠kou中对“自己”的称呼，这人是谁？难dao不是自己？

        曹谨行发现这个梦很奇怪，仿佛知dao他好奇“自己”，接xia来的一幕，就让他看到了他。

        “明理纪实，心领神会。五韵jing1严，八法清贵。周旋于规矩之中，超越乎凡庸之外。有以似其人乎？然也。若止于笔，文焉则未。司礼掌印曹化淳，有作辄佳。”

        乾清gongnei，皇帝大笔一挥写xia对“自己”极大赞赏，皇帝很是满意这幅字。他放xia笔，扭tou对“自己”笑dao：“怎么样？大伴，朕从你这学的一手行书，没有退步吧？”

        “自己”这时已不是当初的随堂，已shen着蟒袍玉带，位及nei庭之首。只见“自己”从容回dao：“万岁早已青chu于蓝…”

        后面再说什么曹谨行已经没再注意了，因为他发现，这人竟然和自己的模样如此相像！几乎可以说，就是同一个人！

        不对，曹谨行翻遍脑海中所见之人，从没有听过一个名姓是“曹化淳”的中官。可这梦中场景，却又如此真实，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

        不待他惊疑，梦中画面又是一转，yan前尽是一片焦土。

        这难dao是……紫禁城？因为他注意到废墟里，残存着唯一一座红墙琉璃瓦gong殿。

        他终于又见到曹化淳，可这次再见，足以让他毕生难忘。

        曹化淳竟然剃了tou发，唯有脑后留铜钱yan大小的一绺hua稽的辫zi，而这条极细的辫zi，竟然已经全白了。曹化淳的模样也不复从前，面容仿佛老了数十岁，他虽然笑着，曹谨行却gan觉到一guzi悲戚味dao。

        这时从殿nei里tou跑chu一个小孩，他shen着明黄龙袍，应是皇帝。曹谨行心惊，这是什么年月？万岁崩了？但太zi可不是这模样。太过巨大的变化让曹谨行gen本想不到一个完mei的解释，但接xia来，梦就会给他答案。

        小皇帝直直往曹化淳shen上扑，曹化淳本要chu去，见是小皇帝，又转过shen蹲xia给他理了理衣裳，语气很是恭敬：“万岁，您有何吩咐？”

        这小皇帝嘴巴一撅，神se不满dao：“皇叔父不让朕在英武殿打扰他议事，明明朕也能听懂很多汉话了！而且朕什么时候捣乱过国事！不如朕chu来找你玩好了。”

        曹化淳只是笑笑：“王爷只是想万岁您上午温书劳累，不愿您再cao2烦琐碎。万岁想玩什么？”

        小皇帝却还是在纠结刚刚的汉话：“凭什么朕要学汉话，该是天xia人学满语才是！剃发易服都zuo了，凭什么不连字也改了！”

        曹化淳垂了yan，默不作声。曹谨行不知dao的是，今非昔比，宦官早已不能参与国事。

        小皇帝yan珠一转，瞧曹化淳低眉顺yan不说话，他背过手去，眉mao一挑：“朕又忘了你是汉人。汉人皇帝也太会享受，让皇城几万个nu才满心yan里都是他。朕好奇你的心里，是有你的旧主呢？还是现在的ai新觉罗？”

        曹化淳当即跪xia磕tou：“明皇已逝，nu才的主zi，只有万岁。”

        小皇帝嘴角轻扬，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nu才对自己磕tou表忠，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快意。伺候过朱由检一辈zi的nu才，还不是转tou走向新皇，这天xia，大清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