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后,然后他便上了里派来的车。秋季临近,旁的银杏已开始落叶,尚还带着绿意的叶从空中随风落,被来往的行人碾碎。
明明是平日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段路,他却异常恐惧,因为他知也许这次去了,他便再也不来了。他颤抖着攥紧了怀里的那枚平安符,红的绒布被皱成了一团。
夜来……
苏澈十二岁服侍陛,以娈的份受陛幸,表面上恩极盛,可实际上却是卑微污糟到了骨里。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儿会嫁他,他命里注定无妻无,他什么也不能有,他什么都不要有。
那时,他一时起意向陛要她,本意只是想报复那些自命清的谏官们。他知她是薛大人的掌声明珠,知她知书达理,容端丽,他知他若娶了她,薛大人必定痛不生。他曾怀着那么险恶的用心求娶她,可她却清丽又柔,善良又温婉。她总是在他告知要回府的晚上替他留一份粥,一盏油灯;她总是在他胃疼到发冷汗的时候拧了湿巾替他拭;她总是在他手足冰冷的时候替他着。
没人知,苏澈多想要过正常人那样的生活。然而像他这般污秽的人注定坠无间地狱,他曾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过拉她去陪他,生同衾死同。可是……她说她喜他,他的娘心悦他,那么他要保护她,就像人夫君那样。所以这样便好了,往后苏家的一切灾祸与她薛夜来无关,她会改嫁,会儿孙满堂,用不了太久,她便会忘了他的,只有他一个人,会直直的往那深渊里坠落去。
“夜来,夜来……”苏澈将那平安符贴上嘴唇,轻轻吻着那些丝绒红绳。
薛夜来,他的娘,他真的好她呀。
薛夜来再一次醒来是在自己的闺房,未嫁时的那件屋,薛家的小阁楼上。就算已过了两年,屋里摆放的一切还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爹爹还在朝中,倒是娘亲哭着抱紧了她,弟妹们都围了过来,他们安她,她在苏家受过的苦,如今都结束了。
薛夜来其实想要解释,嫁给苏澈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其实待她很好,除却那些荒唐的言行,几乎可以算是温柔贴。可他们哭个不停,本没给她说话的当儿。
她满腹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家里,直到哭够了的娘亲将那纸休书递给她。“他还算是有良心,知苏家有了祸事把你撇清……”
“娘……苏澈呢……”后面的话,薛夜来听不去了,她扯住了娘亲的衣袖,声音抖的厉害。“苏澈呢!”她叫,家人们被她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