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想什么。”许明哲说。
大分的记忆,在方霏所谓为了前程而消磨飞逝的日里都消失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大脑面对痛苦和快乐掺半的经历,倾向于一齐地淡化,抹去,而她实在太忙碌,有那么多的事要,思考,应考,解决竞争对手和生计问题,用一次次的胜利填满了那份遭剜夺的痛苦的空虚,然后才在疲倦和安静的角落里,想到许明哲,就仿佛是少年时遗弃的梦想一般。虽然她只是十八岁,十九岁,然后二十三岁,才给自己挣到了能够朝花夕拾的余韵。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他的原因只是当时太无力了,全上称得上有价值的东西,仅仅是才智而已,一个乖僻天才却又弱多病无权无势的中学女生能什么呢?
在挑选成人用品和洽谈收尾工程的时候,方霏依然想着许明哲。不过就像之前一样,残缺错漏太多,回忆都无从谈起,阻碍着她回查看,只剩那样的场景还印象深刻。其实她已经全不记得许明哲说那句话时的表了,声音也是,但又似乎能在耳边回响。
许明哲抿了抿唇,在楼梯转角背着脸,并不回看,:“你太危险了,我要离你远一。”
只是个不怎么讨喜的小白脸。
走廊到了一半的位置,许明哲突然加快了脚步。一直是他在前,她在后,或者并肩。方霏不好,步伐虚飘,但还有别的原因,是她希望这段路能走的慢些,分别的时候也就更晚,不过许明哲从来不恤到这。她叫住他,问怎么了。
他说。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想透彻了解我的人。”
太好了。我还是这么喜你……许明哲。
“我只是想完整的....透彻地了解别人,大概吧。”她说。
“......不想说。”他喃喃,又了两级台阶。方霏表示了烈的不满,又追问几句,许明哲默默了一会,扭去看她,黑而闪烁的珠被睫盖住小半,底是被月光照亮的一痕白。
他们所不知的有很多,关于方霏怎样地过许明哲的跟踪狂,掌握他的作息,倒模教师宿舍的钥匙,并在他和母亲的生活空间里来来往往,怎样地博取他边每个人包括母亲的好,怎样地调查弃他于不顾的父亲,怎样地盼望着许明哲坠彻底的孤独中再征服他。这都是他们所不知的,而且,许明哲上的事,更多是方霏也只能雾里看花地推敲的。在看到对方两间泥泞不堪的女和腹淤青的一刻,一个阴暗的设想,呼应着多年前一捕风捉影的线索,突然在她的脑中成了形,而且利得让她犯恶心。
真是无可救药了。方霏皱着眉着手机,读着对方应允时间的答复。极度的自我厌恶和兴奋过度的激混合着,让她呈现轻微颤抖的平和样。但她立刻又忍不住了一个极愉悦的,怪异的笑容,绽开在常常面无表的脸上。
所以,被许明哲拒绝后,她一次那么深切地觉到无能的痛苦。十五岁前,她恃才傲,思维发达,毫不顾忌地伤害了很多人的自尊心,十五岁后她则决意要靠
“你确定要听吗?”他问,方霏自然称是,死死地盯着他看,她不知自己这样的意识的渴望目光是很骇人的,像看猎,或者别的上要吞的什么,但没有人告诉她,许明哲也没有。随后许明哲便很受不了似的地呼了气,皱着眉,不像是对她不满,好像更多是对自己的不满,但他的表在谈话时却无奈地舒展了,压低声音,可是依然清脆。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当方霏心中一沉,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行径已经暴,但又觉得不至于,她屏住呼,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
先前午间放课时的偶会,后来变成了晚自习后心照不宣的同行。在聊过那么多次以后,他依然说了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决定像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一样谈论任何事的中学生,方霏觉得这是可以原谅的,因为许明哲先前很大方地承认了和她沟通是很累的事,需要过度的理解力,这在她简直就是种褒奖,所以她也与他们沟通很费力,因为总是要花时间翻译自己的意思,暗示着自己待他的恩遇。但这句话犹有别的义,方霏知,他在问她为什么有这么多和他对话的。
她说了个谎。或者说是一半的真话。她已经获悉,他的格,好,家庭,他隐秘的创,他说谎的方式,他的厌世、虚伪、诚实和幼稚。这都是他们之间说了太多的缘故,方霏犀利的思想让许明哲能毫无负担地倾诉,他对她的信任让方霏看到了得到一个人的可能:只属于她的人。
她快腐烂掉的。在彻底衰败前,得到了养分,然后得以继续衰败去。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她伤心和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