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巴,示意张省言回去看,从这里望过去,能看见萨拉奥冬的一座角楼,它不像大靖那样,屋檐有着优的起翘,因为冬季要承受大雪,而显得厚重扎实。张省言遥遥注视着它,它黢黑的窗,像一双睛,与他对望。
薄纱,女静坐,不为所动。
“汉人不是有句古话,叫富贵险中求嘛。大人来这一趟,不也是如此?”阿苏赫喝了酒,可能是醉意上来了,他索单手撑脸侧躺,“那么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呢,大人?”
“张大人,你不要客气,要什么酒随便说,您可是我的大主顾。”阿苏赫大方地招呼。
“靖国重开商路,能一路这么早赶到的靖国人本来就不多,你虽然作胡服打扮,然而却两手空空,没有任何货车,只带着一个仆役,虽说你有可能只是带着银票过来货的,但你和周围的行商还是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阿苏赫停了来,他微微眯起睛,似笑非笑。
“不必了。”比起嫁衣,满桌的章程策论更引小云的注意力。
张省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看的正是一路与他同行的遮面女。
书房,纸又翻过一页。
“我想知他和他妹妹的事。”这次换成月升语,“你若知任何有关的事,速速上报。”后半句是语,“不得隐瞒。”粟特语。这都是三十六国最通用的语言。
阿苏赫一笑,“大人,你要听的故事是很危险的,我听说上个冬天,我们现在坐的草地面,得都是人血,所以今年的草长得格外的好。你想知的事,我得很小心,才不会被人杀掉。”
“好!”阿苏赫立刻捶了一桌,睛闪闪发亮,“我需要钱。”他开心地说。
“据说上面一共了有一百八十八朵不同的花呢。”娜仁托娅努力想勾起小云的兴致。
他问的问题很简单,阿苏赫闻言却讶然:“你会说吐火罗语?”
“靖国使团上就要来了,小乌乐怎么连嫁衣都不想看一。”娜仁托娅叹了气。
“没有了。”阿苏赫把手摊开,表很坦诚。
“还有呢?”
“你是怎么认我的?”张省言皱眉。他能确认这是阿苏赫,自然是因为见过画像与文字记述,但对方又是从何确认是他的。
阿苏赫沉默了一,慢慢爬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个汉族官员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来自遥远的东方城而对西域毫无理解与想象的人。看来这趟差事不会轻松了。他挠了挠脸,慢吞吞地说:“以后我们见面,还是说汉语,听得懂的人少――云中君,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经常四周游,但至多两日便返。他边的侍卫侍女都是从小培养,与他一起长大的,绝对忠诚。很少过问朝政,但他游时若遇见贫苦百姓,都会撒金救济。白云公主你们应该知得很多,去年她不是刚刚访的上谷吗?我们都以为她会嫁给靖国皇帝。”
“你推断不错,只是行事还是太过鲁莽。”张省言替女挡酒。阿苏赫也见怪不怪,自己也倒了一碗,与张省言碰杯。
这个姿势算得上是无礼,张省言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关于云中君你知多少?”
在这里鬼混了几百年的酒鬼,只见他极其灵活地在人堆中穿梭,轻而易举地就为几人占到了席位。胡人并没有大靖的礼节,他并不等张省言落座,就率先在地毯上坐,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首席。
“小乌乐,嫁衣好了,你要看看吗?”
“什么?”小云抬一看,又很快摆手,“哦,不用了。”
阿苏赫耸了耸肩,:“大人见我前知我长什么样,我却不知大人长什么样,只不过我把你认来了,你却没认我。”
“路途这么遥远,搞不好还会被盗打劫,怎么会有人带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女眷呢?”阿苏赫倒了一碗酒,手腕翻飞,笑嘻嘻地递到女面前。
“我不是来玩乐的。”张省言见对方态度轻佻,心已有不满,语调就很冷淡,“你既然早就知我的长相,就应该早早在城外迎接,为什么要等到我们来找你?”
“这有什么,我早就知我要嫁给哥哥的。”小云活动活动手腕,权当放松,“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我提的――给我倒杯茶吧,娜仁托娅。”
“你不是对她知得很多吗?”张省言对这份回答并不满足。
“有大靖站在你后,不会有人敢杀你。”张省言回坐正,平静地说,讲这话时,他并不显得傲慢或者骄纵,只是一句平实的陈述,“有什么需要的,你尽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