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胤端忽然从沉睡中惊醒。他没有贸然动作，而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无声地睁开了yan。

        小云坐在他床边幽幽地看着他，灰se的一片剪影，像鬼怪一样。见他醒了，也没有动作，依旧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有……咳……何事？”柳胤端询问，声音哑得厉害，白天小云掐他xia了死力气，伤到了嗓zi，现在整个hou咙kou都在痛。

        “我在想要不要杀了你。”小云由衷地叹了kou气，“你好烦啊。”

        柳胤端心里有些好笑，他调整了一xia睡姿，更舒服地躺好了，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zuo一条好狗？你知dao和靖国通商有多少事qing要协调吗？粮shi、香料……还有那群一直盯着我的老秃鹫。”小云的语调里真动了怒，她烦躁地抱怨着，“你真烦，我真的不愿意大半夜了还要在想怎么对付你。”

        柳胤端闻言一愣，睡意当即就消失了。与大靖通商当属月升tou等大事，如果是小云在对应此事，那么云中君又在gan1什么呢？月升和大靖一样，后gong女zi不主政，但白云公主的权势可能比他之前想象得要更大。

        他一想到此事，ma上收敛神se去看小云，她一贯min锐，这回却没看他，而是很烦地扯着被角一xia一xia拉。

        “我最烦的就是，”小云啧了一声，一双冷冷的金棕se的yan朝他hua来，柳胤端严阵以待，“你救过我三次。”

        “什么？”柳胤端脱kou而chu。

        小云盯着他，一脸不耐烦，“我算你三次，其实只有两次，河里那次我本来也不要你救，但算上之后的事qing，勉qiang也算是一次。”

        柳胤端听她讲话，心里泛上来一种怪异的惊奇，他难得有些茫然失措，一时什么也没想，就听着小云讲了xia去。

        “第二次an理说也不算，谁都晓得那是冲你来的，我是池鱼之灾。”小云理直气壮地讲，但随即，声音又别扭地低了xia来，“第三次……嗯……算是吧。”

        “……你饮酒了？”柳胤端坐了起来，跟她面对面相看。

        回了月升，小云穿着打扮就不如在靖国时那样严整，但也一直都是骄矜的公主打扮，今夜也是这样，宝珠钗环丝毫不乱。柳胤端狐疑地打量她，可惜房里太暗，几乎看不见她的神qing。

        小云没回答，挑起眉看着他，然后伸手an在他的脖颈上。那chu1因为小云的攻击而留xia了淤痕。

        “这就算第一次。”她低声说。

        柳胤端看着她的眉yan，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后你别老来我shen边探听了，你探听不chu什么的。”小云收回手，平淡地讲。

        “你可以不让我来。”柳胤端垂xiayan。

        小云没言语，提起裙摆转shen而去。

        柳胤端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听见她跨chu台阶，走在院zi里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他量过，走chu这个院zi需要九步，但是他等了许久，却始终没听见另外半截的声音。

        院zi外极静，连鸟儿也睡着了，只有月光铺在地面上。

        柳胤端悄悄走xia床，chu去一看。

        小云靠在台阶旁边睡着了，角落里只有一半的月光，月光落在她的额tou与睫mao上，她发间的宝石在月光底xia闪闪发光。

        他抬起tou，铁甲卫士们沉默地站在院zi里，既没有上前，又没有退后的意思。柳胤端毫不怀疑，假若他有一丝一毫要伤害小云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冬夜寒凉。

        柳胤端转shen把自己的被zi抱了chu来。他没有走xia台阶，而是直接站在上面轻轻一抖，让被zi云朵一般降xia来，落在小云的touding上。接着，他转shen回到房间。

        现在，他没有了睡意，坐在床沿边望着月光。

        金仓城坐落于长生山脉脚xia，往南是大片的山麓绿洲，冰川的liushui聚集形成湖泊，fei沃的土地上种满了麦谷和果蔬；往北就是长生山的森林，藏着月升最珍贵的香料与矿藏。阿达孟和的封地就在长生山另一侧，虽然与都城隔山相望，却至少需要在山林间绕行大半个月才能到达，而冬季大雪封山，无路通行。

        乌尼格日勒跟在阿达孟和shen后驾ma疾奔，很快他便起了疑心。阿达孟和不带他往东绕路，反而北上，直接一tou扎jin林zi里。

        转yan变jin了深山，这里已经没有路，太阳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