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胤端一整天都在跟着她亦步亦趋,此刻终于能抬走路,却发现小云并没有回房,而是往园后走。
司徒离席之后是平昌侯自己家养的乐,也不再唱严肃的正音,而是汴梁里时兴的小曲,唱“陇首云飞、江边日晚”。
就在这时,司徒忽然从旁走,轻轻地托住公主手臂。
她关上门,门后静谧无声。
《曲玉》唱罢是《红窗迥》,都是他平日里听惯了的曲,平昌侯这时忽然觉得很是腻烦,不禁突发奇想,开:“我听说月升女皆擅歌舞,席上这些不过都是汴梁小曲,不足为乐,值此良时,可否请公主为歌助兴啊?”
主依次与司徒见礼。
“平昌侯醉了,扶他去休息。”司徒淡淡地说。
“小乌乐?”
“啊!”公主惊呼,笑中带泪,她更深地拜了去,“小云谢谢司徒!”
平昌侯此话一,满堂皆寂,不止月升众人,靖国官员列坐其次,识礼者皆表一变,生怕发生秦王请赵王鼓瑟而蔺相如请秦王击缶的旧事。
却见小云径直穿过园林,来到后门边上。
她突然没了笑意,“我说了,一个都不许来。跟上来的人,我亲手杀。”
公主猝然受惊,一回看见是司徒,四目相对之际,一颗泪珠从公主珠里掉落,便是司徒这般冷然淡之人,也不由得心底一。
“他日我定要一刀斩了那平昌侯!”她边领的将士切齿。
刚了留云间大门,小云就一把收住了泪。她边的侍女们则依旧愤愤不平,连从不说话的带刀侍卫也面铁青。
这是赤地拿公主为乐取乐,月升虽不贱乐籍,但堂堂一国公主又怎么可能自甘低,在宴席上唱歌为他人助兴呢?
她唱得是一首传于边疆的征人曲,曲调铿锵,词意却哀愁。公主的声音抖了起来,萧瑟如同风中寒叶,明人都看得来她是在用一腔心力撑,此刻却已然撑到极限,再也唱不来了。
不知是因为酒力,还是因为羞愤,公主的双通红,“平昌侯相请,小云不敢不从。我为平昌侯歌一曲。”
平昌侯当日修建别苑是不遗余力,把这外建得和江南园林一般,曲径通幽,为了养活这一园的草木,还特意引来浴安温泉。
柳胤端还记得此地地理,留云间背后这一段,河边除了石之外别无一,往前才有折柳送别的茂盛草木,往后再走十几里山才有温泉,就是因为没有任何风景,所以才背对之。
“是。”众人领命。
闻言,公主脸终于大变。
“还轮不上你,也轮不上我。”公主不以为意,她一边拆首饰一边往后面走,“他的命还有用呢。”
小云转看见月升众人一副恨不得血溅当场的表,噗嗤一笑:“你们嘛?来之前不是都说了,这次是来小伏低的。他若不欺负欺负我,怎么敢真心给我们开放呢。”
平昌侯却毫无觉察,兴采烈地说:“不知公主可通音律?平时喜什么曲调?不若我们以舞相属,仿诗经伐木?”
“月升的,一个也不许越过此门。”小云又站在门边脱掉一华服,笑眯眯地令到。
酒意渐深,没有司徒在旁压着,而公主的态度又一直那么恭顺,平昌侯忍不住得意忘形起来。
只见公主起,裙裾若云,她形单影只,脊背微微发颤,启唇唱:“十四十五上战场。手执长枪。低泪落悔吃粮。步步近刀枪……【注】”
“好!好好!”平昌侯鼓掌喝彩。
公主低向司徒行礼,睫上犹带泪。
小云转门。
“公主多礼了。”司徒将公主扶起,“月升与大靖断商已有多年,然则陛一直有意化敌为友,承蒙公主前来,想必解冻在望。”他难得温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