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唱童谣的母亲与怀里无知无觉熟睡的婴儿，恋中把祭典用的白玫瑰在对方手心的侣，不知场合在塑像嘻嘻哈哈追逐的孩童，被儿搀扶着泪满面的老妇……

        ――

        某个午后仅剩半截在地上爬行的人影瞬间在你记忆里清晰起来，你心猛一颤，几乎立即就扭去看斯多姆――

        谁都知他是自愿为了你去死，谁都知你有多悲痛多无辜，谁都知

        你多忠贞不渝地着一个死人。

        白鸽振翅，乐声响起，阳光洒落在他上。

        他的衣服洗到发白，但很净，肤也还健康……轮椅有人推着，平日生活应该不至于太困难。你努力眯着睛更仔细去看，依稀见到老人衣领上端正别好的一寒星，似乎是金属徽章在日光的光芒。

        长了角和尾巴的魅，隔着哀悼的人群，望着远方被簇拥的年轻上将。

        可你不自觉抓紧他的手，你见过他大多时候的神，杀人或者救人，被背叛又或被激，这双绿睛总是很少泛起涟漪。其实此刻也是一样的，你并找不他表与平时细微的不同，可那无端的直觉，却叫你莫名骨悚然。

在车里，一如既往的温驯安静。直到到了地你打开车门，他看了一车外川不息的人群，那份安静一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可你此刻不禁有些惶恐起来。他站在车前，仰眺望为他而塑的巨大铜像，你突兀在这幅画面中觉与你本意背而驰的烈讽刺：

        你一把抓住他的手，肤柔温。你又去看他的睛，舒淌的日光将他的眸照成翠翡般碧绿。

        三年前，为了让你编造的悲剧能更好地取信于民众，也为了能让自己更顺利地从怀疑中脱，你用尽所有方式去榨这个死人的价值。

        还有，广场中间的，持剑垂眸的巨大塑像。

        的，天真的，无知的，痛哭的，他一一看过。

        令人意外，斯多姆的目光并没有长久停留在那尊宏伟的塑像上。他好像并没有被他的人民长久铭记的自豪，也并没有对比之后对自己如今惨淡模样的悲哀，仅仅只是扫了两自己的铜像后，他侧开目光往别扫去。

        你意识追着他的目光去看，远没什么特别，依旧是挤挤攘攘捧着白花的人们。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其中有一个发花白的老人，竟是坐着轮椅赶来的。

        ……原本只是想让他亲看到，即便过了那么久，他仍旧被人铭记。

        你说是他用命救你，于是从他宅邸里翻几件不知谁穿过的衣服，代替他无存的尸骨葬在皇家陵园里。你说你要予你忠心的将军以荣光，于是借此名义大动戈为他塑像，在揭幕之日在所有民众面前哀声恸哭，一时赢得无上呼声。你说你将永远缅怀他，于是此后三年，他的忌日成为你的大典，你借纪念之名，在民众心中细细雕琢自己的形象。

        是你考虑不周，你不该带他来！

        洁白的花车、飘扬的旗帜、飞翔的白鸽。

        老人好像在哪受过很重的伤，人群间隙中隐约可见轮椅上该放的分空的，他脸上也有一贯穿了半张脸的可怖伤疤，而这张恐怖的脸此刻正极为恳挚地对着铜像落泪。

        再然后，那双绿野般的睛拂向更远。

        斯多姆走车。

        毋庸置疑，他好端端活着。

        还好！还好你那时没有无动于衷！

        他的目光好像从未停留在某个人上，又似乎平等地照拂过每个人。

        这铜像建于王都最为繁华的中心区，却依旧足有几十米。它坐落于此应该已有些年月，赤铜在长久的风日晒后显些斑驳的痕迹来，可仍能看工匠在造它时格外用心：从大地的长剑到紧握剑柄的双手，从肩章上细的桂枝到烈烈扬起的披风，无不千雕万琢。

        也正因如此，一就能看这塑像为纪念何人而建――

        ――不。不对。

        像被定格在历史里的人，在看后来的盛世。

        拥挤的人如一面割开他与旧日的镜。镜中有鲜花与赞，铜塑的将军永远年轻威严，举手间星辰似乎都唾手可得；而镜外是冰冷的空气，苟活的魅从拘禁他的狭小车上走，两手空空着仰望从前的意气风发。

        坐着轮椅也要赶来，这是对他很重要的日吗？

        一定要形容的话，他与周遭的一切明明那么近，可他去看他们的神却有种遥远的距离，就好像你学功课的时候隔着一页纸，去审视历史书里的人……

        你不自觉后跌撞了一步，伸手要去抓他的手臂――

        你本以为他的目光会停在他以前的士兵上很久，哪怕仅作为对他过去的一种缅怀。然而，他仅是蜻蜓般上端详老人片刻，如同行某种确认后便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