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明显瑟缩了一，看起来十分恐惧，可又不敢违逆暴怒的家主，无奈之不得不应声起，捧起妆柜上的圆镜挪至床前。

        被凌鸣铮到的少女，虽然面容煞白，说话时连双唇都在颤抖，好在声音还算平静，听起来清晰明了。

        他听见自己咬着牙，哑声命令：“快……快去……城北，寻医圣……她有办法……”

        “混账！那日在塔中，我明明已令让人穷追不舍，为何还没捉到人？”

        “……”凌鸣铮震怒难消，哑声喝令：“拿镜来！”

        能在家主房里伺候的侍女小厮，虽说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但个个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亲目睹同侪血淋淋的场，在场众人心有余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神应对。

        “怎会如此！空青和她师傅呢？府上的医者都死了不成！”

        “城主，保重啊。”她双眉微蹙，脸上浮着一层浅薄的忧虑，伸手托住他扭曲的丑陋面容，另一手轻轻扫过睑，慢悠悠：“师尊费了好大的力才保住你的命，还为你换了一双，才让你勉能够视，若你自己把自己气死了，我师尊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空青手上提着药香，越过一地战战兢兢形同惊弓之鸟的人走房中，停在凌鸣铮窗前。

        “禀家主，玥自逃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家中府兵并城中护卫已经倾巢而，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捉回逃。”

        小丫鬟战战兢兢摇了摇。

        脑中记忆一一复苏，光线昏暗的石塔之中，温玥珂尽纳兄长力，越过南城重重追兵，翻坠塔，不知所踪……他发了疯似地大吼大叫，可塔中众人似乎不认识他似的，面面相觑不为所动。

        须臾过后，院里响起一声短促的痛叫便再也没了声响。

        凌鸣铮：“都过去多久了，还是毫无音信吗？”

        渐渐复苏的记忆中，他被人抬回府中，视野里一片刺目的鲜红，乱糟糟的声音充斥在耳边，隐约听见有人仓惶跪地，声音颤抖：“……城主大人双目尽毁，武脉寸断……更棘手的是，心脉受损，伤势沉重，救治过程中如有不慎，恐怕……”

        是了，当日温玥珂毁他面容，他满脸鲜血形同厉鬼，以至于南城追兵竟无一人识他，最后还是他勉力拽腰间城主金印才得以号令众人追击而去，但想必已延续时机，这才让对方逃走。

里虽然严厉重规矩，却从未对人动用过毁伤的肉刑，那侍女顿时愣在原地，连求饶都忘记了，难以置信地抬望着凌鸣铮，直到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架起往外里拖去。

        侍女被吓得一屁坐在地上，脑袋低垂瑟瑟发抖，生怕暴怒失智的家主忍不住往自己脸上也划上两刀。

        凌鸣铮揭开脸上层层纱布，抬看向镜中，只见清晰的镜面映照一张面目全非的狰狞面容，眸一片血红，脸上布满斑驳的血痕，交错纵横，犹如被锋利的刀锋反复切割，每一痕迹里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完全不复昔日深邃俊朗的模样。

        “啪——”凌鸣铮愤然拂袖摔了镜，冲抖若筛糠的小侍女大声咆哮：

        “我与师尊无恙，府上医者没死，但城主若再不控制绪恐怕才会怒火攻心，命不久矣。”

        凌鸣铮耳边清净了，脸上神略微缓和，指着一位侍女：“你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