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拍门声，他趿拉着脚步，从门里狐疑张望，见是徐放，松了气，大剌剌地门栓，“小徐啊，哪里又跌打损伤――”他亲地招呼，却被晾在一边。

赵游昏沉：放哥真是交游广泛，在这京城里有许多信得过的朋友，不了什么事都能找到帮手，他肯定也是个心的好人。

张大夫一脸凝重，沉默地搭了又搭，搭了又搭，先是震惊，接着困惑，最后视线渐渐飘移，等谁搭救般四张望。

他怪里怪气地咳嗽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小徐啊，我写方还要一会功夫，你帮我把院里的药都揽筐里行么？”

徐放火烧屁地冲屋，将赵游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老张！快快快！他肚疼，你给我看看他了什么病！”

刚才原打算的，偏偏这回痛得翻江倒海，倒像是过不去这坎似的，赵游不禁害怕起来，万一自己得了什么绝症……若在数月前，赵游多到遗憾，毕竟他毕生宏愿还未来得及施展；可是遇到放哥后，他浮起更多的不舍，他们本可以有百年的。

23.这肚倒比寻常四个月还要大些

天刚蒙蒙亮，隔邻居猛地推开窗扉，哗啦泼一桶夜，“一大早的叫什么叫啊！丧门星！”

也不愿求医问诊；少年起深耕人脉，笼络手、驯养死士，队伍里自然少不了大夫，赵游却始终不曾将隐疾告知，既因防备，也因羞耻。

几个月后，他偶尔会看到某个大腹便便的后女，被众星拱月地搀扶着，在御花园里散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又有种耀武扬威的意味，仿佛肚里的不是肉凡胎，而是一锤定音的荣华富贵。

徐放可不似他这般多愁善，他火急火燎地直奔东城，在一座竹篱笆圈起的小院前刹住了，砰砰拍门，暴喝：“老张，老张，来！”

赵游喃喃重复：“喜脉……”

赵游缓过刚才那一阵痛，说话便顺溜了，泰然笼袖：“大夫将他支使走，可是有什么要对游单独说的。”

张大夫清了清嗓，“恭喜夫……咳，是喜脉啊，四个月了。”

张大夫见赵游脸苍白如雪，问之乃是腹剧痛时隐时发，只当他是痈（阑尾炎），并无生命之虞，因此捻着细细的胡须写药方，写到一半越想越不对，于是搭上赵游的脉，然后……

赵游惊讶：“前辈生过？”

徐放力壮手脚麻利，常帮老人家打手，此时不疑有他，急冲冲地门活，只盼着早回来陪赵游。

此时此刻，赵游顾不得别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振聋发聩的灵魂拷问，“男人也会生小孩么？”

他对这个词再熟悉不过，每当父皇的妃嫔被诊喜脉，母后总是咬牙切齿坐立难安。

张大夫毕竟人老觉少，早早地在院里收拣药材，昨日难得大晴，他把黄芪当归党参等铺了满地晾晒，瞧天边密云沉沉，怕又要落雪，因此忙前忙后地搬屋里，免教受了。

徐放抱着赵游飞蹦，没被沾上一腥；倒是赵游没见过这等刁民，迟钝地吃了一惊。

张大夫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不敢当一句前辈！但我是个江湖郎中，走街串巷半辈，活到这岁数，

张大夫愁眉苦脸：“这位……爷，你算是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