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此事周旋了片刻，终于差不多把事叨清楚，应传安看时机正好，止住话tou，为她添茶，便dao：“天dao纷扰已然明矣，适时合该拨乱反正。”

        裴阕接过杯盏，看着飘dang的茶叶，“拨乱反正？”

        “我有一事想讲给县尉听。”应传安不急不慢，“我前些日zi行江步漘，见渔船往来，本该是河清海晏，繁荣富足之态，却见渔民皆面丧气衰，不知罹遭何难。”

        “近来漕运停运，或是生意受了影响。”裴阕边说边看她。

        应传安摇tou，“我上前询问，不等开kou，就见一皂衣人赶来，怀揣纸笔，腰挂官印，赫然是我郧阳署中官吏。其人自称事郧阳盐酒税，来税豚鱼。语罢，截渔舟，拦渔人，称量货行，一斗豚鱼要征半斗税，渔人面愈凄苦。我问，天zi定法，渔hu没hu年税一石二斗，作何还要拦路津kou，日日征受散税杂赋。县尉猜其人如何作答？”

        裴関不答，只是dao：“我业掌武备军事，对税收并不熟悉。”

        “其人曰：我为孟氏门xia人。”

        “……”

        应传安失笑，“我继而问：孟氏如何。其人以yan白之，转而对渔人收税runang，扬长而去。”

        “……”

        “这就是我今夜寻来县尉的原因。连权轻位薄的小吏都能仰仗宗族行劫匪之事，罔顾天zi赖令，何况我等命微之人的吩咐。只能略尽肝胆，聊以资事。”

        裴関听完，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自是如此。”

        “当时山匪一事，我已上报朝廷，现xia陛xia已然知晓，拨兵暗行郧阳，意在突击彻除。与我私书，不日将至，该陈兵北容山南，攻伐其地，除匪歼贼。”

        裴阕低tou沉默半晌，末了抬tou直直看过来，问，“知县要我zuo什么？”

        “我闻县尉jing1通兵dao，又驻守郧阳多年，想来对地势布兵之事该有所见解，便yu共步北容山xia，勘其地势，谋划一二，稍作布施，以待王师。”

        裴阕眉tou紧锁，貌似沉思，并未立即应声，而是问dao：“应知县说，兵ma要从北容山南过dao？”

        “是。不止，若局势使然，在其地就开始攻伐。”

        “……”裴阕搁xia茶杯，“怕是不妥。北容山南xia村庄合居，人丁兴旺，农田广布，若兵ma践踏，起戟交戈，奈村中百姓何？”

        “这就是我邀县尉的缘由。”应传安看她作这般反应，愈发心安，笑dao，“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县尉不曾觉得，近来河shui涨得太猛了吗？”

        “…涨chao？”裴阕一愣。

        “我前些日zixia乡，见北容山周遭的丹江直liushui湍liu急，想来恐是shui患，设想过疏散民众修漕分liu，现xia碰巧，正好一举两得。”

        “如今才五月，从来不是郧阳的汛期。况且自当今统领郧阳之chu1，便大修shui利，北容山南更是治理重dian，自漕坝建起，我不曾闻过再有shui灾河患。”

        “……”

        两人相视一yan。事chu反常，应传安tou疼dao：“那这河shui涨得实在蹊跷。看来事不宜迟，我明早动shen，再去一趟山南。”

        裴阕摇tou，“我与知县同去，料想或能尽一二微薄之力。

        “既然事不宜迟，那便早作打算。”应传安转tou看了yan帘外透彻的黑夜，大雨不止，溅迸如雷，忧心忡忡dao，“也不知到了晨间，这雨能不能停。”

        ＊＊

        唤人安置好了裴阕，应传安匆匆闭上房门。终于清净了…等等。

        她此时恨不得自己抹了脖zi长眠去算了，很可惜，柜zi里还有个大活人等着放chu来。应传安走到柜前，门刚开一条feng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她试探dao：“殿xia？”

        陈禁戚抿了抿唇，往柜里藏得更深。莫名其妙的，他衣领尽然散开，甚至chu了些薄汗，发丝胡乱粘在脖颈上，还一同遮去了大半张脸，仅louchu的一只yan睛看起来也是shui雾横天，yan眶通红，总觉得随时就要哭chu来。他就这么静静跪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