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昭这才放心,匆忙转过去,退开几步,微微闭,吐浊气,将那可怖恶心的形从脑中清退去。
得了答话,雍昭也不再针锋相对,,就严肃:“既如此,便皇叔替朕上去,传令寻太医院对太医来。”
大约是失血过多带来的症状,殷怀双无神,雍昭手上动作一停,他便几乎睁不开。
焦急之中,雍昭忍不住压着声,对他:“朕知你是为纪将军,朕亦知晓此事与纪将军无关。他已解了毒清醒过来,可有疑未解,你若不答朕,朕怕护不住、护不住他纪舒钦……”
雍昭不敢再看,抬袖掩着鼻,压胃翻的恶心,匆忙伸手,去探殷怀的鼻息。
只不过片刻,便又松开那紧皱的眉心,兀自打消了顾虑,言安抚,“陛息怒。”
未知的消息一时多过已知的分,雍昭不敢再贸然接话,只伸手接过萧程望手中的瓷瓶,在手上轻抚那光洁瓶,蹙起眉心,一副思索的形。
平白挨骂却又不敢反驳承认的萧程望眉心微微拧起,似是有些疑心雍昭这般针对动作。
可若不是,他又给殷怀了什么东西,才会得他不惜咬断,以断绝他借机污蔑纪舒钦的可能?
那话语分明是柔和的,却莫名带帝王的威压,萧程望听得有些错愕,却又说不推拒的理由,只得咬牙领旨,果真向外走去。
本已撑到极限的殷怀听得这一句话,忽然却像又得了力气似的,极艰难地睁开了睛。
所幸他人虽是极虚,却仍是气的。
浑是血的人低垂着,唇际仍向淌着淋漓鲜血,坠地溅成一片破碎血花。
只是这人敢同萧程望一起筹谋,将这场假刺杀变作真刺杀去,却竟未告诉他,这搭台戏的幕后之人,其实是她雍昭么?
心底的疑惑堆叠而起,雍昭思绪乱一团,一时也摸不清这混沌之中真假掺半的消息。
连珠般的发问叫萧程望微滞片刻,才垂答,“是所谓能叫人“吐真言”的吐真。臣已用过,可那刺客实在……”他轻叹气,才又继续,“臣无能,只探得他先前曾与纪舒钦有联系,还未及审此番行刺与其背后的联系,便一时防备不及,叫他自断尖,废了说话的能力。”
边。
那奇异的来源,不是什么活,而是小半截人类的断。
她是当真怕极,难得颤了声。
微张的中,血沫混着痕,随拍打的动作“呼噜”向外冒,沿着他颌,垂坠至地面。
雍昭忍着那直蹿胃腔的黏腻腥臭,又凑近了些,正想去探人鼻息,却不想,脚忽地传来柔,似是踩到了什么活。
雍昭看着他走远,也不再掩饰,三两步上前,一轻拍殷怀脸侧,将他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拉回形。
她一抬手指向那已然静静昏死过去的人,又故意继续,“这帮用刑之人都是蠢货吗?手没个轻重,将人折磨成这般,若是因此害了他命,朕还如何追查!”
牢阴暗湿,血腥味混着破败草垫上重的霉味,令人反胃。
若是雍昭当真顺着他的话查起,自然能揪此人与纪舒钦之间的联系,到时……若是再有萧程望掺杂真真假假的消息,定是又要落纪舒钦一个自导自演刺杀救主的罪名。
那断的齿印仍然清晰,带着鲜红颜,前边因被雍昭不经意踩了脚,整个面已然破裂,四散摊开,成了更扁平铺开的一滩肉泥。
她暗自攥紧掌心,又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转望向了萧程望,见他终于摸来个像模像样的小瓷瓶,便开问,“这是何药?皇叔用过了?可问些什么来?”
于是她攥紧瓷瓶,假装没见萧程望试图接回药瓶的手,一拐手,将那东西径直揣自己兜,“唔”了一声 ,沉声:“朕会调查清楚。但……既然此人如此重要,倒须得好好保住命,才好留到日后指认幕后主使,不是么?”
她僵直,本以为是虫蚤鼠类的活,一时不敢挪脚,又暗暗使了几分力气,直觉那不对,也为听见什么叫声,这才稍放心,一低,抬了脚,借着灯火去看踩着的东西。
先前还能利落说话之人,却断了尖,想必便是那时……
当真玩得一手好文字游戏。
为不被萧程望胁迫成了污蔑纪舒钦的棋,才猝然咬断尖,让话语戛然而止在萧程望始料不及的位置。
倒也奇怪,这瓶药着实是被启封使用过了,可若这药真是所谓“吐真”,那萧程望又岂可能当真用在殷怀上?
这话说得颇是明,只仗着此人失声,隐去了同自己不利的分,却又不掺假,句句属实。
却一惊得险些将手中的提灯丢到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