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尾音骤然消得悄无声息。
于是人刚撵轿,便一摆手,将同谭福在的一众人士悉数遣散,只留了个冒失的“小太监”在前。
雍昭坐在亭间,视线直勾勾落在面前低垂着不敢声的人上,一时有些捉摸不清。
“朕不罚你。也不追究你假充太监一事,但……朕要你办一件事,才算将功折罪。”不再掩饰真实想法的雍昭蓦地收了板正的脸,笑,“愣着什么,还不报上名姓来?”
而纪舒钦……她只要纪舒钦随侍左右,在关键时手,同那刺客交战三两动作,便可封他护驾之功,免去他上籍。
分明轻快的语气,说来却是十足震慑威胁的话语。
刺杀二字一,雍昭便见他神一僵住,连呼都滞住几分。
倒是,只要有这么一个所谓“刺客”,冲上前给他来上一剑,哪怕那是只木剑,只要她大喝一声“刺客”,便不会有人起疑。
“好。”雍昭应得极快,那人却反倒愣了片刻才回神。
殷怀一敛了面上的拘谨,垂眸摇,“小人并无推拒之意,只是向来未敢有此等不忠之心,乍一听得,便如雷震,有些心惊而已。”
为尽最大程度保护这场刺杀的真正目的,雍昭一垂眸,淡淡将纪舒钦从的版本里抹除了去。
终于从他中得了确认的话,笃定此人于纪舒钦间那幽微紧密的联系,雍昭蓦地放心来,忽地就对人收了戒心。
“这便好了。”雍昭勾勾手,一,“起吧,朕有话同你说。是关乎绸缪一场‘刺杀’的事。”
伏地的躯仿若静止,半晌未有动静,雍昭便拿帝王的威压,冷冷“哼”了一声,开威胁,“你说与不说,并无什么不同,朕自会详查,若等到时……”
这一切计划严丝合,密不透风。
四周的人声淡去,只有假山的“哗啦”声响。
其实倒也不难。
低垂着的人形微僵,似是一被掐中肋,心态却仍平稳得很,从容答:“家中贫困,养不济,这才自行净,托人了中。”
而她可以从最安全的殿中退,选一四周届是草木假山,便于刺客藏的危险地。
殷怀默然,接了这一局,,自愿雍昭手那至关重要的一。
又过许久,雍昭才听得地上人齿间战栗的“咯咯”声响,他咬着牙,似是要豁命去,一字一顿,极缓地开,“陛,小人从前确随纪将军行军,但假冒一事,与此并无系!只求陛开恩,留小人一全尸。”
这话说得好听,雍昭又叫他顺了气,难得生几分耐心,赐了个座,认真同他说起谋划的事。
若他是为纪舒钦而来,又为何要装成这般太监模样,后来又是如何,能当了新帝的侍卫去?
只可惜前世的轨迹已无从得知,雍昭垂眸思量片刻,决定先不显自己的心思,而是以一种略微严厉的吻,冷冷:“你这太监份,是从何得来?”
侍卫可以经由他手故意调走,创个漏百的契机。
她原是想他平安的。
四里又重回只有鸟鸣和声音的平静,气氛却成了磨人的焦灼和渗人。
她一挑眉,也不掩饰自己听了他话中的紧张,就,“此时反悔也晚了,你既知晓此事,若不答应,朕便不会让你活着走此地。”
原是个警惕心甚重、满谎言的小家伙。
既是她雍昭自己想要策划的一场“假刺杀”,中间的各项事便不会太难。
就趁着他发愣的间隙,雍昭又一开,突然问:“你从前可是纪将军麾?”
雍昭暗自笑笑,中的声调却仍是冷厉,“你说你已净,既如此,朕现便将总谭福唤来,再给你验一回,如何?”
的绪这会倒找不见了,雍昭一心只想着赶紧将方才逮到的“小太监”拎到面前,同他细细说起设计的细节来。
“陛赎罪,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这才……”那的声音果然一弱了了,又顿片刻,才猛一俯,重重磕在雍昭面前,颤声服,“求陛开恩,留贱命一条,定为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会才觉雍昭本就没有惩之意的人稍稍讶然,不敢再有所欺瞒,低一拜,诚恳:“小人贱名殷怀。”
这世上,除了她和纪舒钦,谁也不知这一场明面上称是为“探查中细作”的刺杀活动,背地里为的是给纪舒钦铺一条重回巅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