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这回不肯诊了。整条街的人都知我的事迹。谁也不愿意与我打交。成群结队的小孩放学后，一边朝床边的窗砸东西，一边跑到楼声呼唤我：妖！祸国殃民的妖！窗边摆放着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椭圆形的小石，缺一角的橡，圆珠笔的笔帽儿，帆布作的沙包，手指大的奥特曼，粘手的乐和一封手写的请愿书。噢，还有一次，我捡到一包未开封的五钱辣条。我摸到油渍渍的包装袋和嗅到让人恶心的味时，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把纸片扔了上来。至于那封请愿书，没有什么容。只是一个孩用歪七扭八的字写：妖，希望你可以改鞋正。我会给你更多好吃的。嘿，四字错俩字。妹喜也知这事儿。是我要求她给我念纸上的容。不仅如此，我还要她有地念。妹喜念完之后，我迅速夺回，把它和我的财库藏在一起。我没想到居然有人同我，可怜我，投喂我。看来，我不去显摆一，反而会让人伤心呀。

        脸上的伤好了之后，我焦急地把狗绳衔在嘴里。女主人明白我的意图，大摇大摆地遛我到街坊最聚集的夜间公园。这里人多。好极啦。我的现造成了让我本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影响――男女老少来到我跟前，向妹喜打听我的事。我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住了。我是一个粟米。一颗亟待被麻雀们分的粟米。它们地讨论如何分我。言语是一把砍骨刀。有人用上海话，有人用四川话，有人用广州话，有人用北京话，对我行慢工细活的凌迟。观众们，你们不能因为我是瞎，就明目张胆地议论我吧。妹喜？妹喜？梁妹喜！你快听听他们是怎么说我的！你还不护着我！正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快些发挥女主人的作用啊！

        我不打算一天挨揍两次。一次就过瘾了。你们是没有摸过妹喜的。那骨量，那肌肉，那力量。妹喜要是真的揍我，那肯定不是楠哥那样懂分寸。她要是把我揍服了，我还有面的吗？吓人。我不闹了。我决定老实地睡觉。我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妹喜倍惊喜。她以为是自己的一番真告白打动了我。去你妈的。老可不吃你们女人这套。我睡在床上，如同尸，任由女法医摆布。和人打了一架，又吵了几嘴，本就损耗心神。我很快睡了过去。

        妹喜宛如蟒蛇，死死地绞住我的一只胳膊，语速飞快地解释。

我警告你，你别再我！这个况，妹喜偏偏固执起来。她不停地靠近我，我不停地推开她。忍无可忍了，我就朝她吐，说。

        “不是的，不是的。我你是真的。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没有想让你受委屈。真的，真的。商汶雍，你不要推开我。你继续骂我吧。只要你消气，我什么都会为你。我是想帮你的。我本不知楠哥和你说了什么。我代他向你歉好不好？你不要生气。求你了，求你了。商汶雍，你不能不要我。实在不行，你就揍我吧。但你要是揍我，我就要揍回你。舅舅说了，女人不能挨男人打。挨打了，就不能一起过日。但是，我想和你过日啊。你揍我，我揍你。咱们扯平。日还能过去。”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会被他奚落！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怎么说我，我都可以忍。但是，我绝不允许你们说我的母亲半不是！梁妹喜，我以为你是真心想帮我。但其实，你和他们是同类人。你虚荣，你愚蠢，你贱！什么不的。去你妈的！老才不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