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之。”
“大一的时候,我每周带三个学生,也攒了不少钱。我知医疗保险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普通的工厂不会帮人办这些,一直想着早开始弥补……但是没有来得及。不过后来,妈妈病恶化,我暂时上了。”
这不妨碍季允之回答:“认命了。”
他收回手,正视她。
他今晚最真诚的笑容。
他的手停住。
他只觉得歪提问的她很可。
“我知你又会在心里说,加起来都不如你送的一条项链。”
“但我还是认为,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摇一摇,“你不要说我肉麻……我也很少发表演说的。我平时很正常。”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在她面前砍掉了我爸爸的指,她哭得很伤心。那之后,她忽然就放弃反抗了。”
商忆拿笔盖摩挲纸面,低声告诉他:“可是,我不认为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喜女鹅的请举手(怒
“它们不会因为你灭绝的。”
她更不好意思了,只有她会打这种毫无的比方吧?季允之会更喜乔叟、乔伊斯,或聂鲁达和普希金吗?
但目光柔和而定:“我会选择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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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忆坐直:“你知生侵吧?因为新归化的种在链上没有天敌,成功定在栖息地之后,可以很轻易地和旧有生态系统争夺领地,导致原生种濒危,甚至灭绝。”
“如果我的意志力是原生种――”
“后来我上大学了。”她抱着笔记本,“街奖励的那十万我给了妈妈,被我爸爸取走了。但是,大学给的奖学金……你知我们学校有特殊,会照考排名奖励,我拿的是最一档。我留了一手,没有给她,自己存来了。谁都不知。”
像在说:一一聪明。
她甚至张开手比划:“很大的糕。”
“如果你今晚否认,说你一也不喜我,我会跟你分开的。”
“……再后来,就遇到你了。”她将笔记本折起一角,“我很小就知这个世界不公平,但是认识你以后,才明白原来可以这么不公平。你这么有钱,居然还比我聪明,学我旁听都觉得很难的信号理,你还会说好几种语言。还有……即使我嫉妒你,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喜你。”
季允之倏地笑起来。
他摸摸她的脑袋。
哪怕代价是,割舍她唯一受过的。
“小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都会给我买一个小小的糕。她一直过得不好,工作很辛苦,不赚到多少钱,都会被我爸爸拿去赌钱,然后输光。”她眨了眨睛,“她从没有提醒过我要小心男人,但我一直都知。”
她第一次说“喜你”。
季允之抬手,碰了碰她的鼻尖。
“……你不要这么直接。”商忆推了推他,“后来我长大了……中的时候,读书很厉害。其实我没有特别特别刻苦地学习,寒暑假总是偷偷去打工,顾不上两,但还是很好。你知快递站的收发吗?一个小时十二块钱,一天十四个小时,就能赚一百七了。你也在这里长大,你知夏天总是刮台风、暴雨。这种时候,可以加到十五块钱。一暑假我赚到八千块,给我妈妈买了一个大糕。”
“你能理解吗?”
季允之望着她。
“很厉害了。不是吗?”
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