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抬说:“盖,谁不让盖我也要盖,再不盖房就倒了,再说,我哥也该那啥了。”
“那你……”小梅刚一开,觉得这话没法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小梅说是在梳,睛却盯着镜里的牤哥傻傻的吃相。两个人同时现在镜里。
牤推脱说:“不吃了,我该去上工了。”
“你给我开,我嫌你埋汰。”四姑娘没有给二赖好脸看。
这时,小梅壮着胆问牤:“你真要盖房啊?”
小梅低羞赧地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交了桃花运?
他脸发烧,心发慌,一发糕噎在嗓里,吞去说:“够了,够了。”
小梅妈诡秘地说:“那哪行,一次两次没啥,时间长了,别人还不说你闲话。”
牤明白小梅要问啥,大着胆说:“我也不想当老顽童。”
牤忽然明白了,原来小梅刚才在镜里啥都看见了。
小梅扭过脸不敢正面对着牤,害羞地说:“牤哥,你先吃吧,我梳梳。”
“你告诉去吧,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牤在小梅家受到的不仅仅是上等的饭款待,而且一旁还有心上人单独陪伴,秀可餐,这种觉简直是无与比的幸福。
房间里已经摆上了饭桌,端上了苞米面发糕,蘸酱菜和豆酱,咸鸭切好了四,碗筷都是挑最好的最齐整的预备好了。
小梅梳罢发,开始慢慢地编着辫。
小梅腼腆地说:“你还挑上瘾了,赶紧去吃吧,都放在我屋里了,东屋我爸和小光棋呢。”
小梅立刻扭过发烧的脸,又去对着镜编辫。
牤一听急了,站了起来:“不可能,要嫁她嫁给我哥。”
牤在十里八屯一向是被公认的拿得起来放得的汉,这时候却很尴尬,不过,这尴尬是幸福的尴尬。他独自坐在八仙桌前,一手拿起筷,一手拿过发糕,平生第一次吃饭这样斯文,不敢发声响。
焦黄的苞米面发糕气腾腾的,切好的咸鸭从黄里直往外油,让人一看直。
牤又挑了两担,把小梅家的缸装得满满的,葫芦瓢像重见天日一样倒扣着浮在上面着脑瓜打着转。
二赖被四姑娘窝一句,上嬉笑脸,以牙还牙,故意耍笑四姑娘:“你的围巾给狗系脖上,肯定比你好看。”
打两打不着,四姑娘刚才听见了牤哥说他揣生产队豆种的事,于是,上纲上线气愤地说:“二赖,你敢偷生产队豆种炒着吃,我告诉我爸,让民兵抓你。”
这时候她发现牤哥只吃了一咸鸭,不得不回说:“牤哥,鸭都是给你煮的,你吃啊,留着啥呀,发糕不够锅里还有。”
牤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抬看小梅,小梅正背对着他梳着长长的像瀑布一样的秀发,他哪里知小梅正在镜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梅的脸儿腾地一红了,心也扑腾腾的厉害。牤也是一样,与小梅独一室,心里非常紧张。
心这个二赖,二赖越是时不时地腻烦她,就像苍蝇、蚊和瞎虻。
小梅听妈妈这么说,陪着牤哥了屋,房门上被妈妈关上了。
小梅禁不住直笑,扎好一条辫,赶紧去为牤哥倒半茶缸白开,又把一咸鸭放在他面前,腼腆地说:“不好吃吗?你吃啊,你要是不吃,以后就不要给我家挑了。”
“打是亲骂是,你又打又骂,就是又亲又,咱俩对象呗!”
牤哥这样一看,看得小梅心慌慌的,越是慌慌的越是想装没有察觉的样。
牤坐在炕沿上,小梅就在大山墙的两个漆木箱前对着一面镜慢慢地解开两条长长的辫。
“那哪行,也不是外人,不能饿着肚,我蒸的发糕,小梅特意给你煮的咸鸭,还有蘸酱菜,”小梅妈推着牤小梅的房间,“小梅,你陪你牤哥。”
小梅的两条长辫已经梳好了,转过脸来说:“你家是得赶紧盖房了,昭男还等着嫁给你呢。”
二赖走近四姑娘,赖赖脸地:“假小,我有炒豆,给你儿,要不要?”
“二赖,你王八,给我。”四姑娘捡起一块石向二赖打去。
机会来了,牤梦都想有这样的机会,他壮着胆试探地说:“婶,要不,以后我给你家挑吧?”
小梅妈从院里跟来,对牤笑着说:“好了,好了,不用再挑了,小梅把鸭煮好了,去吃吧。”小梅妈接着又似拨地说,“这家里有没有壮劳力就是不一样,这要是小梅一气儿也就挑一担,我就没见过她把缸挑满过。”
二赖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忌惮,就没再敢与四姑娘纠缠,他看牤挑走了,才敢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