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里,牤的爹爹和哥哥都穿着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正翻找着破木和旧木板,准备支护房墙。
牤看了一威严的爹说:“该上工了,等收工回来再支吧。”
后来,牤的嫁了,妹妹也长大了,才在北炕中间砌了一隔墙,把兄妹隔开。
牤的爹何耀祖外号叫大倔,五十六七岁,整日里风日晒的,剃着光,留着胡,叼着小烟袋,显得老气横秋,有当爹的派。
像牤家房这样地基塌陷,前后墙倾斜的茅草房天还要打支护,否则,一阵大风,一场大雨,就可能把房摧毁。
牤翻两把铁锹,一把给哥哥大憨,一把自己扛着随后走大门。
父母、哥哥和妹妹住在一间房里毕竟很不方便,为此,牤早就搬了这间房,跑到生产队社,与老顽童周运发一起住在生产队社大炕上。
小孩过年能买上几红绳、粉绫和一双呢绒加底的袜已经是个奢侈的期盼。
牤的爷爷无奈之,靠仅余的一家资,盖起了这座两间茅草房。
光,土地良田、库和果园都变卖了,何家大院也典给了金家大地主,再没有赎回来。
就是这样,一家人挤在这两间草房里,南炕是父母亲,夜晚靠着一条幔隔挡着。
再说,盖房的事,是人民公社说的算,生产大队不申报,人民公社不批准,社员老百姓就没有办法。
世事难料,正所谓翁失焉知非福。
北炕兄妹四人小时候也不分男女地挤在一起。
泥土、沙石,都是集的,盖房的木由林业站着,谁家胆敢偷伐一?
牤梦都想住上新房,可是盖新房太不容易,或者说简直就不可能。
“嗯。”
哥哥何百战,格向,老实憨厚,屯里人都叫他大憨;何百,嫁给了外乡一位农民;妹妹何百秋,从十八岁开始神失常,患上了神病,发作起来,三两个人都看不住,倘若让她逮着菜刀、斧挥舞起来,不大乱就是万幸。
大倔瞪了牤一,叼着烟斗先去上工了。
言归正传,且说,大黄在前面带路,牤走自家院。
东北解放后,1948年这里土改,因为牤一家已经穷得和普通农民一样,所以幸运地被划定为贫农成分。
每年夏季挂锄农闲的时候,各家各就陆续开始苫房草,抹墙泥。
牤妹妹何百秋的病时好时坏,已经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也没人敢娶。她是家里的老大难,每天,牤的母亲常常是以泪洗面勉看着。
茅草房冬天特别冷,满墙是厚厚的冰霜;夏天特别,得人晚上睡觉不过气来。
大憨答应着,接过窝窝,揣在兜里,赶紧往走。
大憨走屋里洗洗手,娘李慧方从里屋来,从大锅里拿一个玉米面掺着橡面的窝窝递给大憨。
不仅如此,社员的时间都是由生产队统一支,无论是哪家哪,谁也不能搞特殊化。
生产队社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可是家里房这样条件,实在没法住。
大倔见牤回来,没有好脸,不无怪罪地说:“太阳都爬多了?你才回来,就不能早起来一会儿,家里有啥活你不知吗?赶紧跟你大哥把房支好,支不好,倒了,都特么睡天地。”
社员家里辛辛苦苦养的猪,鸡、鸭、鹅的也要上缴国家,换回一钱,也只够买个灯油和火柴。
多数人家孩多,扣除粮款,一年到不仅一分钱见不到,甚至还要欠生产队里几十元。
牤的父亲何耀祖和母亲李桂香育有两儿两女。
“牤还没吃早饭呢,你给他带上。”
牤知,他家的房经过一个寒冬,开了,屋厚厚的冰霜化了,外墙再经过几场雨,不仅屋里屋外的墙脱落严重,而且门窗两边的前房垛又有要倒塌的迹象。
首先是没钱,各家各都是靠在生产队里劳动挣工分,年终工分算收。
再后来,大伯父失踪了,说是死了,两个姑姑嫁人了,爷爷前些年也先后去世了,这座茅草房就留给了牤父母和兄弟妹。
社员能的就是不能让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