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我那时候也看到了。”

        刘备无视他的话，梦呓般：“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若有先生陪在侧……呵，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哪里？”诸葛亮的立刻接过话题，“能侍奉主公，沐浴圣化，本就是属的福气，谈何辛――”

        “是吗，我想着若是能和孔明一起看到就好了。对不起，我很后悔。”

        “亮夜观天象，主公是天命之人，吉人天相，怎会折在这种事上。”诸葛亮语气淡然而定，反握住对方的手。

        这话说的好没理，明明当时也不是自己拿他打趣，事后却被他那两个弟弟都记到自己上，现在连正主也要拿来怪罪。诸葛亮那双灵动的睛忽闪了几，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双手忽被对方扣住。

        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而且直接告诉了自己。

        毫无疑问，刘备后悔的是当时派自己先行离开、向刘琦公求援的决定。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换谁都能，无非是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能先行脱离险境、增加生存几率的合理理由罢了。

        刘备一个有些悲凉的笑容，“真的，你不知我那时候……有多害怕，害怕得连说话声音都是颤的……死了太多人，我甚至不敢回看……那都是人命啊！就这样在我前消失，他们的家人大概很难受吧。可是说实在的，我完全顾不得那些。我害怕极了，一直在拼命往前跑，跑到晚上也不敢安心睡觉。即使现在到了江夏，见到你，我依然睡不着。这就是上天对无能的我的惩罚吧。让孔明先生见到这样的我，备……无地自容――”

        温的唇覆住了未尽的话语。

        “那时候我就在想，不知这样的月光，我还能再见到几次。”

        “昨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不知先生有没有看到。”

        后悔。

        “不，您不会死。我知您一定不会死，所以那时才会离开的。”

坐过的大船。还记得小时候在徐州，我也跟家人坐过一次船――”

        不。当然不会是这些。

        很显然，他在崩溃，他需要发。

        刘备微微摇了摇，自嘲：“孔明先生拿这些话搪的，是那个劳什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还是我刘备？”

        诸葛亮应了一声，没有再去解释。既然对方现在需要倾听，他一名合格的倾听者便是。他们已经朝夕相了大半年，足以轻松达到这种程度的默契。

        “……跟着我这样的人，很辛苦吧。”

        “这里只有你我，何必那么拘束。”

        葛亮默不作声地想着。这个词用的真是脱，或者说刘备今晚的思绪都是脱的，混乱的。那么，应该歉和后悔的是什么呢？后悔坐失接荆州的良机？后悔没有放弃前来追随自己的民、以至于损失惨重？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自打跟了他便日夜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