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每天制造的废弃都会被送来堆在此,白天运送垃圾的大卡车,轰轰隆隆,分贝很,争分夺秒不停歇的制造噪音。
这就是贯穿陈敬磊少年时期的气味。
一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储间。
陈敬磊脑海里本都没有父母的概念,这俩个人是经常存在于别人中已经死去的人,于陈敬磊而言,不过是两个耳熟的名字。
乔温温也是。
一墙之隔,旁边是垃圾场,一个垃圾山。
他们是珠联璧合还是全员恶人,于陈敬磊的意义都不大。
从垃圾山挨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就是陈敬磊的家。
垃圾山脚围着一溜平房,属于没被查封就以为自己是合法的违建,消防不合格,卫生不合格,房质量更不合格,是这座日新月异蓬发展的现代化都市光鲜亮丽外滋生的三无产品。
至于这俩个人的品行,是好,还是坏,就像一阵轻风,刮到陈敬磊脸上,就只是刮到脸上,轻飘飘的,不会留痕迹。
半辈打光棍的大伯,姥姥,舅舅,舅妈,还有陈敬磊,五个人挤在大伯拿走的小平房里,不到四十平米的空间,住着三代人。
心甘愿的跟着阳气的小狐走。
他想不其他乔温温叫他七哥的原因了。
生生困在肮脏龌龊的地方,生发芽。
七哥,七哥,这一声又一声叫的。
到了晚间,卡车司机的工作停止后,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虫鸣,嘁嘁喳喳,很吵闹。
陈敬磊想,可能这就是小温温总是跟在他后面喊他七哥的原因吧。
陈敬磊只能一边无可奈何的压着嗓回她,别叫,我来了,一边轻轻地推开窗,手捷利落的翻到屋外。
刺鼻难闻,令人作呕,偏偏他又无可去,无地可迁。
七哥,七哥,你在嘛~
他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乔温温。
边骂母亲,对方的嘴里彼此都不是好货,恨不得用上天底最脏最烂最难听的词汇去形容,仿佛大家不是亲家,是仇人。
大伯住在唯一的卧室里,客厅归姥姥舅舅舅妈三个人,留给陈敬磊可以待着的,是狭小杂乱的储间。
乔温温住在北边第十一个小平房,陈敬磊住在北边第七个小平房。
音调的,甜甜的,拉着丝,蜜糖般的腻着,她只叫七哥俩个字还不够,尾音里面带着弯,钩一样准的戳陈敬磊的脑。
常年累月从裂的墙渗来的污,将攒在角落的塑料瓶废纸壳泡的湿腐烂,窄小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充斥着生霉菌的味,再混着屋外飘来垃圾场馊掉饭菜的发臭变质气味。
三方的信息汇在一起,有可能这是一个珠联璧合的结合,也有可能这是一个全员恶人的搭。
可笑的是,即使撕破脸到如此程度,大家却要迫于无奈,迫于贫穷,迫于没钱搬走,煎熬着住在同一个屋檐。
陈敬磊一大家住在三无产品其中一间。
每次乔温温敲储间的破窗时,她在外面唤七哥,屋里的陈敬磊躺在地板上,一就想到聊斋话本里讲的狐狸,借着月光,趴到窗边,勾着苦读的书生丢科考与她厮混。
储间墙单薄,劣质木所制的门窗经过侵蚀,锈迹斑斑,摇摇坠,遮风避雨承纳凉的功能急剧退化,冬天冷,夏天,要是遇上刮风雨打雷降雪的天气,屋更是雪上加霜般的变得满地狼藉。
羽似的,轻轻地,扫着陈敬磊的心肝,一又一。
人都死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