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眨了眨,把二皇鬓边的碎发从他旁开。崇应彪眯了眯,复又看着伯邑考的睛。
篪掉在地上,到了酒里,和碎壶相击发了清脆的碰撞声。
“说话,姬大善人。不怎么打,还是要死人。不怎么花言巧语,我还是个叛徒。”或许他可以自己上位,或许在北崇国里,弑父杀兄劫掠换代都很常见,可帮着别国打自己国家算怎么回事?
他本不是什么将军,被包裹在短靴底的半个囚字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替姬家打北崇也不是什么替天行,弃暗投明。这就是弑父,是背叛。
伯邑考一手撑在他的耳边,一手持篪沿着他的外耳廓向,画到锁骨上时,崇应彪才像终于想起自己怕似的,缩了缩脖。他脆把酒壶砸了,两手搂住伯邑考的脖。
“我说了,你可以不上战场。”君缓步走近,手里拿着他心的篪。
大公惨了他这副样。伯邑考不是什么好人,他喜西岐那一亩三分田,但弟弟姬发想当一个大英雄,当殷商二皇的随侍,然后又在殷寿那场弑父杀兄的浩劫里存活来,成为殷寿的大将军。他也不得不承认,弟弟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太天真了,崇应彪想。
但没曾想,让他碰上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崇国人。
北崇的二皇看上去甚至要哭了,皱着眉咬唇。他知伯邑考说得都是真的,也知殷寿这回是真的定了决心。如果,如果帝乙还在,草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独立又有什么用?不如早早变成留鸟,不用像燕那样,一年飞跃两次中原,只为了寻找那个可以短暂歇栖的地方。
他在迟疑。他有迷惑。
火光,血腥味,是崇应彪这十几年来梦里的全记忆。
这些话,他在崇应彪发病的那晚也和他说过类似的,不过没有今天这么咄咄人。概因崇应彪在今晚显得格外脆弱,他忍不住。
但绣娘的至今还记得,少年劫掠者,对着惨死邻居的泪光。
伯邑考的手心很快被打湿了,就像他的篪。
“不如早早加?殷商的车轮向前,不是凡人之力能阻挡。”伯邑考深深叹了气。
他还没有想好,真的要对父亲挥剑相向吗?看到孪生哥哥时他真的得去手吗?两军真正对垒时,对面可都是他的同胞啊。就算,就算草原人生如此,那也...
“但我,答应了,要帮你。”他又喝了一酒,像被雨淋湿的狼犬,翻着睛请求主人的赞同。
崇应彪举着酒壶回。边关的酒比这烈多了,火灼一般的温度从到肚里。伯邑考不知带的什么酒,绵绵的,直喝得人晕转向,思绪都变得缓慢。
他把伯邑考一把拉过,如兰的君便覆在了他的前。他哑着嗓,抬,不自觉汲取着伯邑考的味,鼓起的结便生生着。
崇应彪把他拉了来,堵住了他的唇。
相比之,崇应彪啃噬大公的动静便显得闷。伯邑考努力没有让两人的鼻梁撞歪,原本持篪的那只手住了崇应彪的后颈。
“但或许,人人都会敬羡你这个叛徒。你看史官会如何书写?崇将军能站在和舍弟相同的位上吗?一切不过一念之间。”伯邑考顿了顿,像是从来都没有一气说过这么多年话似的,“如今殷寿铁了心要打草原,如果不是姬发说掳了你们让你们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怕不是会见一个杀一个,直接把你们赶一整个阴山山脉,往祁连山,往阳关,再往西边。直到他的铁骑覆盖到那。”
她说,如果将军真的打了北崇,她愿原谅将军这几年来对边城的劫掠。
崇应彪像被住肋似的,间发沉重的低音。他不停眨着想要看清伯邑考的表,却又被捂住了双。那扑闪似蝴蝶翅膀的长睫在伯邑考的手心不停扇动,像在他心中刮起了一阵飓风。
如今,他觉他找到了。
清风拂面,伯邑考站在门廊笑望着半卧的崇应彪。他们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虽然二皇的队被擒获,但北崇不会就这么放弃,等到粮草运到,大战就一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