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随意编了个谎话,逗他而已,可那小仙君却当了真,他那时候还不是帝君呐,也不过是个天帝座刚提上来的得力小仙,他听完我的话,忽然就舒展了锁紧的眉,笑‘我成日为凡间的生灵徒增忧愁,倒不如你个无赖的小妖看得透彻,你苦修多载只为讨酒,而我亦苦修多载,何必为那自有天数的万平添烦恼呢?‘
然而这个人却亲手抹去了一切,顷刻之间,墙坍塌浮屠塔碎,数千年陪伴转便如幻梦泡影。
“我在那短短几个时辰里,从痛心到麻木,为柏麟想了一千八百种死法,我先是不能理解,想不通自己的至交好友为何会突然翻脸,竟使如此作手段来害我!后来这种绪渐渐平息,我就开始痛恨起他,想了万种法意图逃离,后来魂魄分离的那一瞬,你或许不能理解,我的好奇心居然甩开了千万绪,占据了上风。”
禹司凤瞳孔微微缩紧,他万万没想到当初被肢解时,计都竟是有意识的。
“或许是乍受打击,我在那几个时辰里并未有多么痛恨他,只是修罗好战的血被激发,我意识想要反杀、随后把我的痛楚报复回去。
但其实你要说怨,我并不是怨的,因为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我更好奇他到底为何这样,只可惜柏麟当时了坏事,他并不敢当着我
音有些低哑:“当初,我睁开睛,看见柏麟拿着青帝剑切割我的。”
禹司凤看着她剖白心迹,心尖像是被一针轻轻扎了一般,随后绵密的疼痛蔓延开来,竟让他承受不住地微微颤抖。
禹司凤知她说的是柏麟,这段记忆,或许是她万载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好日,他锐地看到女原本冷然的眉宇都舒缓不少。
自那日起,我们时不时便约定在旁边的白玉亭中饮酒、畅谈乐事,随后仙大战爆发,我们两族逐渐有了嫌隙,但一月一次的白玉亭之约却并没有因此断绝。”她没有说二人的谊有多么深刻,但言至于此,禹司凤大抵也能明白柏麟或许算得上是计都前半生中举足轻重的一个人。
“只有我,茕茕孑立,万载孤独。”
“一次偶然,我路过天界,遇到了一位苦闷的仙君,那时节天界与妖的关系还没有那样剑弩张,因此他并没有问我从何来,只是当我是个误仙池的小妖,我就跟他说,我在界苦修多年,听过一个传言说仙界有一樽饮而忘俗、得升极乐的酒,我修习千载就是想喝这杯酒,但却从未喝过,因此特意上天来讨杯喝喝。”
禹司凤的确不能理解,不过他的神却心疼得快要落泪来,计都蛮不在意地笑了笑,娓娓来:“我自幼就明白,自己与旁人不同,我乃天生地养,幼时当别的修罗都有父母亲族陪伴,而我却无亲无挂孑然一时,我便明白,自己只能不断修炼,虽然修炼是为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至少还算是有事可。
“我其实能够觉到骨肉剥离的痛苦,但或许是太过震惊、或是愤恨,那种痛苦知久了,也就渐渐不如被背叛的激怒烈了,我清醒的时间不算很长,大约就只有一个黑夜那么久,次日神魂分离,也就没什么觉了。”
后来莫名其妙长大,又莫名加了修罗大军被修罗王看重,我一直没有朋友,也不懂为何,看周围的人为所负,改换面,有时我还会觉得颇有意思,刚开始会笑话,后来可能是自己没有过,就会羡慕起来,我羡慕过无支祁与元朗兄弟深,羡慕过修罗王励图治有振奋本族之心,别的人好像都有自己的兴趣所在,亲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