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边给他轻柔敷药,一边给他解书答惑。
算账理不清账目。
梅家是富商,名店铺少说也有十七八家,账本堆积如山,梅逊雪每日要花大半时间来清理余账。
本来他就忙的厉害,边多了总是记错账数的梅傲霜,忙没帮到反是添乱,好几次他要重新理账到天亮。
作画属他是最差。
梅逊雪画百鸟阙图要花整日,他半日不到就失望丢笔而走,画面上乱的一塌糊涂。
梅氏夫妻书房检查时,两兄弟的桌上净净,连盘颜料都看不见。
夜,兄弟二人背手跪,面对列祖列宗牌位反省,饱饭没吃上,反而吃了一顿好打。
彼时梅父就在后严声怒吼,两兄弟跪在祠堂里,后背皆是伤痕累累。
面对祖宗牌位跪着的梅傲霜疼得龇牙咧嘴,缩缩脑,心里就在偷偷的腹诽不断。
过了会儿,他偷偷摸摸转瞥向旁边,便见被打得更重的兄长躯的双跪直,巴微垂,神平静,如庙里端坐云端的菩萨。
察觉到弟弟暗中瞥来的视线,梅逊雪意识的扭过看他。
从垂的黑发里抬起的一张脸白的惊心动魄,黑痣浮动,尾上勾,唇殷红,宛如黑夜里尽绽放的一朵雪里艳梅。
大约是想安抚惊慌不甘的他,兄长对他浅浅笑了一笑,又狡黠的眨了眨,才在后梅父的怒吼声里迅速转过,规规矩矩的跪着不动。
梅傲霜惊诧的偏着,僵愣原地,心里半半凉,思绪微妙的连自己都说不清。
和他不同,他的兄长可从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崎岖心思,至善至纯,完无瑕如一块上好的玉。
从小到大,孝顺稳重的兄长一直听从父母的叮嘱,保护他,照顾他,为他付再多也是心甘愿,为他劳累,陪他挨训挨打也从不说半个字的不好。
因为他是兄长,是家里的梁,还是将来梅家家业的继承人。
为了梅家的未来与繁荣,兄长所要付的艰辛与努力是常人不可想像的,可他只需靠在父母的膝撒撒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的,也不需要再学兄长的一言一行,说话事。
因为无论怎么学,他也成不了兄长,当不了家,争不来一切。
他和兄长完全不可比拟,堪比天上地的云泥之别。
他读不懂的经,兄长会讲。
他画不好的画,兄长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