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角潸然落。
6
这个景……应当是很让她崩溃的。
但不知为什么,梦生反而突然觉一派诡异的轻松,好像一直以来某种无形的束缚忽然间被挣破了,她渐渐竟觉得快意起来,一切模糊的东西变得明朗,反而江霁辰苍白的脸孔逐渐氤氲在雾里,看不分明了。
她把手伸血肉模糊的刀里面,从里面生生挖一个包裹着薄膜的半人半蛟怪,鲜血淋漓,睛半睁着,哀哀看着她,似乎想张叫娘亲。她抬剑斩断脐带,一把将这东西抛门外。
门外风雨大作,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还没死,不过想也是活不成了,它发不声音,被暴雨浇的浑湿透。
江霁辰目光追随着那一团东西,忽然捂着破烂的肚,朝门艰难爬了两步,对着风雨伸手。他要把它捡回来。
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被丢在暴雨中,这样凄惨的死去。
他被梦生一把扯住,摁在地上。
肚里那些血糊糊的东西慢慢的了来。
江霁辰不去捂肚,而去握她的手。
“它要死了……别让它淋雨。”
梦生丝毫也不动摇,听见他又说,“我不是想救它……我只是……觉得它很像……很像……那个时候的你……”
那时候,你也很可怜吧,要是你的父母也能抱抱你就好了。
梦生只顾着捂他肚上那巨大的伤,抱他起来坐着,从背后用两手捂着那些血块不来。
江霁辰息声越来越重,就像被看不见的大手捂住了鼻,只有大呼,才能嗅到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他要死了。他前仿佛天黑似的,从四周黑上来,模模糊糊,只余一小块昏暗的视野。
亮天际的闪电和黑暗交替,终于也只是成了蝴蝶扇动的翅膀,明明灭灭,都不明显。
梦生巴放在他肩,深深埋颈窝,一滴滴的滴了江霁辰衣襟里面,比烛泪还,直接滴在了他心。
7
“把我埋在……”他声音愈来愈低,光涣散,重的息声也渐消弭不可闻了。
梦生不想去听他说什么,捂着他肚上那刀,把里面淌的血肉脏堵住,她呼声重,听在耳朵里像要溺的人,一直抖,只有的手好似钢铁铸成,牢牢堵在肚上。
“不会。”
“种上一棵桃树……你喜吃桃,桃树种在我尸之上……就当是我……种给你的……一年年……”
“不会死的。你等一等,我去找来针线,我把你起来就好了,不会死的。”
“你还会……上其他人吗?阿生………
我死了,你会留在这里……给我守坟吗……”
梦生不再回答,恶狠狠过他的巴,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唇,用一种要把他生吃腹的力气吻着他。
她举起明月,对准自己的膛,想要刺,又被种种无形羁绊着刺不去。
不会的。不会上别人,她想,也许再也不会了。
8
江霁辰双手无力的垂了去。
她手里的长剑也跟着颓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