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蒙的矿就让人家摔一跟。”董北山摆摆手，“他混上个正局级也不容易，不难为人家了。”这次七宝系虽说是隔岸观火，但也没完全见死不救，刘嘉毓把特派钦差成查了个底儿掉，告诉董北山这人纯粹是被挑来当枪使，如果董北山想赌一把，就玩个毁尸灭迹，不过后面的风险要各自承担。

        一切都在照常运转，董北山继续以前的频率联系洪书记，只不过有一半的时间，他都在跟洪书记的儿和秘书沟通。他有意识地减少了明面上沟通的次数，像一颗行星渐渐离恒星远去。

        “不久。父亲说你忙，不必来。”又是短短的回复。

        “我有预，这一次，是天要塌来了。”

        说破这一句，剩的话好像都变得轻松起来。

        董北山这些年间宴请酒会不知凡几，座上宾又岂止一个副省长？真要清算起来，又岂止是一个副省长迫不及待地拿他献宝往外供，换自己减轻几分罪责？傅煜然皱眉，他明白李维派来的人断断不会把话往坏里说绝，只是反复嘱咐让他小心收敛，没事和缦缦带着孩回家多陪陪爷爷，“大哥，要不然咱们让魏彬也打听打听？”

        董北山站了起来，他需要让全的血的速趋于正常。

        董北山心微沉：“洪书记怎么了？”

        “我还平安，她一定不肯走的。只能等我被诫勉，分，或者脆一，把我抓去，她见不到我才能死心。到那个时候，你送她国去。前尘抹掉，条条都是后路。”

        这话听着叫人伤。傅煜然无法，只能拿他大哥的肋来攻心：“就算别的什么事儿都不为，你也得为陈妤想想，你在才能护得住她，你不在了她怎么办？这么消极不是你的作风。”

        董北山悠悠评，“他父母妻小都在国外，在这儿他就是光杆司令，咱也拿不了他了。”董北山又给自己倒了杯铁观音，一语破，“更何况，他往外吐噜什么和我没关系？就他贪生怕死的样儿，肯定得拽着我的往泥地里拉，给自己争取一个罪立功宽大理。”

        董北山已经吃完了饭，他抬手给傅煜然沏了一杯安神的茶，没有茶叶，是酸枣仁合柏这些东西制的，既没有茶味，也没有苦味。

        你也是不省心的，工作上非要要尖儿，忍着劳累冒了不去看，生生拖成了肺炎。虽然吊了几天把炎症和烧压了去，但咳嗽就像秋风里的落叶似的，止不住的飘，听了让人揪心。

        晏晏得了董北山的话，不敢再拿工作上的事劳烦你，凡事报喜不报忧。

        董北山继续：“我就是因为替她想，才不说不动。当年我在北京早早注站队，今天看，是仓促了。我承认。可我还是那句话，有失有得。如果不是靠人家帮扶，咱们善仁在东北站不稳当，你我也不一定有今日。重来一次只怕还是走这条路，这你得认。”

        “那是咱们看自己，”董北山摆摆手，声音很轻，“在别人的里，咱们这种人，穿上层人还是混混。再怎么平起平坐，说到底不过是前卒。”

        小洪也三十好几了，他和董北山也算熟识，两人经常交交收集的字画字帖一类的，算个风雅好。董北山跟小洪聊到时气寒冷，说起秋要比往年早，连你也咳嗽起来。

        董北山轻而快地一，仿佛在跟多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示意。他接着说：“没有我，小妤也一样活。天底...没有谁是不可以取代的。”

        洪书记居然中风了。他忙问：“多久了？得调养多长时间？我该过去看看的。”

        傅煜然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他说：“大哥，咱们当年是被世着，没办法才...”

        傅煜然叹气，碗里的饭都好像让他到疲倦：“大哥，我看你这些日都淡得很。我说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觉你现在跟年轻时候可不一样了。现在有几次你开例会，瞅着好像是风平浪静，但心思却不知在哪儿了。我也不知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洪书记是不是已被禁？是真的中风还是假作称病不，伺机而动？他现在又应该怎么办？这样一场敌人在暗若观火，我在明四面楚歌的仗要怎么打？无数个问题这一刻重新飞驰而过，混合着他的疑心，在耳旁产

        小洪说：“是吗。”又说，“你等等，我这儿有个大夫开的方，特别好。我爸就是他看的。”

        他的话说得很透彻，也令傅煜然在无法反驳中沉默。

        “气血紊乱，而导致脑脉失于濡养而卒中晕厥，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只是气血瘀堵，不能言。”小洪的回复很冷静。

鸡儿都小。

        往后的日，能透过来的信儿不多，东三省的官场好像被谁扼了咙，几次三番打听，只是没有消息。所有人都在用忙不完的公事推生活，好像在用工作粉饰太平。仿佛真的有人布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只围着茫茫生民困兽之斗。

        董北山推过茶杯，问他：“楠楠，你说咱们年轻的时候哪里想过这种日？我这些天看着小妤，老是想，人得惜福，也得信果报。”

        真是一把很快的枪啊。董北山玩着桌面上的金笔，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