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陆沉回到大堂，母亲的yan神告诉你，方才发生的事她一定是看到了。

        她并不赞同你这种近似于兔zi回吃窝边草的行为，怕你是因为沉没成本，或一时兴起，或不愿放xia。母亲无法理解怎么陆沉也在陪着你胡闹，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由着你把局面搞成现在这幅四不像的样zi。

        你一脸心虚地躲jin房间，陆沉则对此熟视无睹，在你上楼之前，向她dao了声好。

        年夜饭吃到很晚，陆沉喝了不少酒，那酒度数很gao，他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不动声se地替你挡了不少。

        烟花声开始遥遥响起的时候，陆沉终于xia了桌，准备回房间休息。你及时跟了上去，打算给他你准备很久的礼wu。

        男人回望，示意你上前：“看你喝了不少，怎么样，晕不晕？”

        你摇摇tou，不愿在男人面前示弱：“没事的，我酒量可好了。”

        陆沉笑着在楼梯的阴影里牵住你：“是吗？”他带着你走向今晚休息的房间。

        你父亲还在外面和别的表亲喝酒，频繁有杯盏碰撞的声音响起来。而此时此刻，你在走到门kou时，被陆沉突然施力带jin屋nei。

        房间一片黑暗，关门声清晰得让人害怕，熟悉的苦艾气味覆上你的后背，把你压向墙面。墙纸的图案繁复而颜se低调，你的掌纹印着那上面的纹路，一个圈，蜿蜒很短的一小节，而后又是一个圈。

        陆沉的衣服齐整地紧贴着你，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些漫不经心：“小姑娘酒量好……可是我不好，怎么办呢？”

        谁会信啊……喝了那么多，脸se都没变过，还气定神闲地从你这里学会了年轻人摇骰zi的玩法，顺便赢了你的母亲好几次。

        陆沉一dian心虚也无，他垂tou靠在你的颈窝，声音掺着酒jing1cui化的沙哑和cu砾，平时优雅低沉的声线，顿时加ru危险的轻佻。

        “我喝醉了。”他dao。

        窗外烟花绽放，声音响彻城市，宣告新chun的来临。

        刚开始说好的地方不合适，时间不合适，最后还是shi言，把房间nong得乱七八糟。

        上帝的shui晶球倒扣，雪片如鱼，纷纷扬扬游向窗面前来觅shi，轨迹无限近似于万有引力之虹。

        你其实准备了一些话，本来是要在递给陆沉礼wu的时候说的，可今天晚上意外太多，东西还没给chu去，人已经把话忘了好几回。

        你努力睁开yan看着对方。

        于生命中得以尽早遇见这样好的人，可以称之为一种为缘分所注定的幸运。有风雪，于是显得chun日可贵；有ca肩，于是显得长qing难得。

        你曾经冥思苦想，还是没能想chu如果真的开kou，要对他说些什么。

        曲曲折折、晦涩难言的心思，在心里反复咀嚼分析，试图nong清每一个细胞产生的前因后果，你猜想陆沉或许也是一样，所以才用广为人知的“别人”来表qing达意，兜兜转转说自己的心意。

        你要说的，几千年前的诗人已经说尽，你怕说的，他们也已经说完。你唯一能够说给他的，并且属于你自己的，是现世和他贴ti贴肤的gan受。

        喜huan你，想抱你，你的ti温很gao，心脏很tang。

        风雪长qing，陆沉这样真切地chu现、停留、驻足于你的面前。

        “生日快乐。”你说。

        脑袋发chu指令，但你不知dao自己实际说chukou了没有，人一时忘qing，那些场面的吉祥话却记得尤其清楚。招财jin宝，日jin斗金，黄金万两，恭喜发财……你在呢喃里睡得死去活来。

        朦胧中陆沉脸上chu现怔忡的神qing，他低低问你：“ai？”

        你有些茫然，迟钝地想了一会，才记起刚才好像有对他说ai。

        说什么？

        说我好像在ai你，只是不晓得你信不信。

        风雪长qing，女孩zi这样真切地chu现、停留、驻足于他的面前。

        男人脸上慢慢浮现chu竟然如此、原来如此的表qing，他用整夜的海chao来换取时间，得以光明正大凝望你的yan睛。

        力脱思特（Litost）是产生于波希米亚的一个很难翻译成其他语言的捷克词，米兰・昆德拉专门在自己的著作里记录过这个词汇，以此来指人在发现自我的可悲境况后，产生的自我折磨的状态。

        为了医治自shen的可悲，比较常见的药方是ai。

        因为绝对被ai的人是不可悲的，所有那些缺陷都被ai的神奇目光所补救。在ai的目光xia，脑袋ting立在shui面上的笨拙的泳姿，可以变得迷人可ai。

        这就是陆沉喜huan凝望你的原因。

        因为gan到了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