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沅陵只是一愣，却又瞬间了然，这大约便是碎魂的后遗症。

        一些莫名chu现的失忆之症，不知只是暂时，亦或是……永远。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明知事qing大约便是如此真相，然而沅陵真正得到肯定答复时，还是xia意识地松了kou气。

        她当然知dao这样的心思多少带了些阴暗的qing绪，但对燕巍然来说，失去记忆远比留有记忆幸福得多。

        那些残忍的往事都已随风而去，只要从此避世，远离修仙宗门，只隐居这山林间的方圆之地，过去终究只会成为沅陵心底的秘密。

        这样也好，若是只有我记得……也好。

        沅陵垂xiatou，眸中微动，许久，才又换了副笑盈盈的温柔面孔，对燕巍然dao：“无妨，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你可以，等我慢慢告诉你……”。

        她将那只无论如何都不会回nuan的手掌紧紧握住，说话声一diandian放轻xia去，倒不像是说给燕巍然听的。

        分明是一xia失了全bu记忆的人shen上却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静静地diantou，静静地听着，视线落在沅陵和自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之上，眸光几乎微不可查地闪了闪，却很快便恢复了本来神se。

        就像是平静湖面倏忽落xia一粒细小的石zi，引发一daodao波纹，然而很快便又散尽了去，重回到一副平静模样。

        燕巍然略微低垂着tou，刻意遮住沅陵视线，以致于本就陷在激动qing绪之中的人在这dian微弱qing绪消散之前gen本没机会注意。

        沅陵深xi了kou气，牵着燕巍然的瓷质般冰冷的手掌，引他向门外走去。

        又是一个初夏，满山杏树都是黄澄澄的一片。

        追着橙黄se果实的枝tou向xia垂着，随风轻晃。

        沅陵的视线在那些杏树上扫过一圈，又幽幽转了回来，落在燕巍然shen上，被缠紧似的，再也没挪开了。

        “我与你同宗同门，若是an辈分来算，我该是你师jie。”片刻之后，她望着燕巍然那平静无波的神se，微微抿唇，“你不是问我是谁么？沅陵。沅shui的沅，江陵的陵。”

        “沅……陵……”得了答案的人果然试着张kou，然而念得极缓极慢，就仿佛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他一连将沅陵的名字念过几遍，才终于停xia来，浅浅一笑，应dao：“我记xia了，沅陵师jie。”

        沅陵师jie……虽说an照宗门辈分来说，是这个称呼不错，但燕巍然从前当然不会这般叫她。

        他叫的是沅师jie、阿陵师jie，又或者……如同在渡生门时那般简单的一个“师jie”。

        沅陵的心尖一颤，细细密密的痛意忽然就涌了上来。

        yan前的人陌生得让他有那么一瞬疑心，自己到底是不是当真补全了燕巍然的魂魄，将他重修带回了这个世上。

        这般沅陵指尖轻dian，借灵力从枝tou摘xia来两个饱满圆run的，举到燕巍然面前。沅陵举着那两个甜杏，刻意晃dang到燕巍然yan前，似乎极力想一试，试探能否从燕巍然yan中寻到写意识深chu1的细微chu2动。

        然而终究是徒劳。

        燕巍然只在看见沅陵动作的瞬间有些许讶然，却也只有这dian。

        他甚至没对递到面前的杏zi问上一句，“是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