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公馆
纤长的睫mao微颤,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yan睛。
后脑还在发晕,yan前晃动着一团团的麻dian,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
脸颊似乎还残留着被鲜血洒过的灼re,她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却发现shentiruan得像棉花,连手腕都抬不起来。
细眉轻拧,檀kou微张,她发chu一丝低yin:“嗯...”
映ruyan帘的已不再是旅舍黑乎乎的屋ding,而是一盏繁复华丽的shui晶吊灯。
灯光柔和温煦,一dian不刺yan,垂xia的shui晶枝条犹如盛放的吊兰,璀璨又富丽。
她恍惚了片刻,差dian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官邸。
这是哪里?
正当她疑惑时,耳边传来一dao轻微的“吱呀”声,有人推开门jin来,鞋底踩着厚实的羊绒地毯,缓步走到她床前。
沈清勉qiang撑起shenzi,抬tou望去,看见来人时,嗓zi顿gan滞涩:“...张bu长,是您救了我。”
她还记得昏迷前的那幅画面,自然也记得那双平静无波的眸zi到底属于谁。
还没等男人回答,肚zi里的孩zi却先给chu了反应,肉团似乎察觉到她醒来,用小脚踢了踢她的肚zi。
“啊...”她伸手捂住尖尖肚腹,眉tou轻拧。孩zi月份大了,小手小脚的力气也重起来,猝不及防被它踢了xia肚zi,竟有些痉挛。
“嫂夫人,您怎么了?”来人走到她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状似关切地低tou来瞧她。
沈清摇摇tou,素手撑着柔ruan的床垫,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无妨,”她脸se有些发白,嗓音犹显虚弱,“只是孩zi踢了我一xia。”
男人似乎愣了一瞬,目光随即转向鹅绒被xiagaogao隆起的腹bu。
“还没问过嫂夫人,孩zi月份多大了?”他将药碗搁在床tou小几,又寻了一方ruan凳,置于床边,矮shen坐xia来。
“劳您挂怀,已有六个多月了,”沈清低声回答。
距离朝宗失踪,也六个多月了。他甚至不知dao她肚zi里已经怀上了他的孩zi,他们期盼已久的孩zi。
想到杳无踪迹的丈夫,沈清yan底又添了几分黯然。
也许连孩zichu生,他也看不到了。
她垂眸神伤的样zi太过明显,一瞧就知dao心里在念着谁。
张恪嘴唇微动,仿佛要说dian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转而端起案上的药碗,递到沈清手边,轻声dao:“您昨日受了惊,已经睡了一天了,还是先把这碗补药喝了吧。”
睡了一天?难怪shen上这般发ruan。
沈清抿抿唇,看向那只青玉雕花的药碗。
里面黑乎乎的汤汁正散发着nong1nong1的苦味,黑不见底的nong1稠汤药,难免叫人心tou发怵。
她没有动。犹豫片刻,她抬起眸zi,静静看向端着药的男人。
张恪眉梢一挑,轻笑一声:“嫂夫人这是信不过我?”语气尚算平静,听不chu什么质问的意味。
沈清咬咬唇,嘴角弯chu个苦笑,“实在不是我不信您,只是朝宗失踪后,发生了很多事,我如今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您别介意。”
说罢,她便抬起手腕,想要接过那药碗。
不料张恪手腕一弯,又将那青玉碗收了回去。
“嫂夫人的顾虑我理解,您若担心我会对您zuo些什么,以后送来的药,我便都先喝一kou。”
说完,他便将药碗递到嘴边,仰脖喝了一kou药汁,又当着她的面,hou结gun动,将嘴里的药汁吞了xia去。
一副shen正不怕影zi斜的模样,“如此,您尽可放心了。”
他将碗重新递过来。
他zuo到这般地步,沈清难免有些难为qing,暗骂自己是小人之心,如果张恪想要害她,昨晚就不必带着那么一群人去救她了。
她从被zi里探chu一截雪白的腕zi,接过男人手里的药碗,指尖仍在控制不住地轻颤。
连日来的惊惧交加,让她的神经始终绷如弓弦,即使知dao自己有时是谨慎过了tou,她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碗bi刚碰着嘴唇,苦涩的药味儿便盈满了她的鼻腔。
“小心tang。”男人神se如常,没什么被冒犯的恼se,反而轻声地提醒她。
沈清diandiantou,小声dao了句谢。
她手上实在没力气,只能将唇移到碗边,小kou小kou啜着药汁。
她以前是很怕苦的,但这几个月以来,不知是不是吃的苦tou太多,如今喝起这碗苦药,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张恪静静坐在一旁,没有cui促,也没说其他的话。只是目光偶尔落在女人被药汁浸染的嘴角,停留片刻,又淡淡地移开去。
等她将一碗药喝完,张恪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放置一旁,这才开kou问她:“您接xia来,有什么打算?”
沈清沉默片息,又长叹一kou气dao:“不瞒您说,我如今山穷shui尽,的确不知dao今后该zuo什么打算了。”
张恪垂眸沉思,英俊的面孔无甚表qing,过了一会,复抬起tou慢声dao:“我听说,朝宗兄失踪后,沈家也chu事了?”